2024年6月17日 星期一

絕望之都

「你為什麼不養牠?」這是一句無足輕重的話,也是最近越來越多人問我的話,而最近問我的人,他們背後的潛台詞是,你不養,那我可以帶走嗎?

我這輩子大概是沒有收養兩隻少爺的命了,黑貓的歷史,大家都清楚,就不再贅述,至於阿橘,那個可以讓我清耳朵、梳毛、刷牙的孩子,我甚至可以帶他去看醫師,但如果放回家,他就有本事廿十四小時不吃不喝,甚至不上廁所,我一點都不想拼上他腎衰竭的風險,所以我只能放回去,有很多愛媽都企圖安慰我,他們一旦有了戒心,去躲個兩三天也是正常的,實則不然,他們幾乎是回到原地,立刻拉完屎,甚至不等我清理完,就過來撒嬌討飯吃了。

但沒關係,我認這個命,可他們也得認,好比今晚某愛媽正在餵食,忽然出現一對情侶,強行要把一隻小橘貓抱走,我到現場時,里長和另外的鄰居都在,告訴對方這貓其實是有主人的,主人只是出國,託人照顧,可是那對情侶堅持貓咪沒有晶片就可以帶走,於是警察就來了,警察的說法是除非主人提出證明或訴訟,否則如果沒有晶片,又屬於放養狀態,法律上就是浪貓,浪貓就是誰先出手,誰就有權力帶走。愛媽聯絡不上飼主,畢竟飼主老在出國,基本上都是愛媽在餵,也不太在乎這隻貓。於是她只能哭著看著那對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的情侶把貓帶走,警察說他們只能按照法條,里長也很傻眼。

於是我告訴兩少爺,如果有一天他們被帶走,我也沒辦法,因為他們做過選擇了,我願意在這段關係裡當一個好人,但如果好人的方法行不同,有一天他們就是會遇上壞人,這就是緣法,或者說福報用盡。我當然可以強行把貓搶下來,去打晶片再說,但那意義不大,當世界的狀態變了,你沒辦法阻止的,但你可以把心切開。

上星期有個老頭嚇了露娜,就當著我的面,那老東西連路都快走不動了,他還要故意朝露娜踏腳,笨貓嚇到躲進牆邊,他還要追過去,這下就算是智障,都可以知道他是蓄意的。

「先生,請你不要嚇貓。」

「怎樣?」他仍舊繼續前進

「什麼怎樣,請你不要嚇貓,我已經跟你說了。」我擋在他前面。

「你想怎樣?誰要他在外面?」那外面的小孩,你怎麼不去試試?也對,你試試完就逝世了。

老頭走了,走之前還去路邊找了隻爛雨傘,回頭瞪了我幾眼。我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自由的代價就是如此,生命從來就不會被尊重。

兩週前,公園裡一棵漂亮的樹被挖走了,有熱心民眾追上前,問說是怎麼回事,工人支支吾吾的回答:「我們移植。」

問題是再兩週前,那棵樹才被大修過,原因是有人說樹上有很多鳥,很吵。後來真相大白,公園隔壁新搬來二樓的住戶說那是桑樹,基於風水的前不種喪,於是請里長移走了,那棵樹在這裡十幾年了不說,更何況公園的基地根本和建物是分開的,這種錯漏的陽宅知識,連動宅和靜宅都分不清楚,而且公園的樹根本不在住宅前方,一樓都沒意見,人都說吃果子拜樹頭,你新來的不拜土地公、居然把樹直接暴力移走,本來喪不關你的事,這下可好,直接變成一塊難看的空地,空亡主破財,又有人丟煙蒂在那裡,主回祿,輕則燙傷,重則...,你說這樣難道不會害到一樓,樹又不是一樓移的,吉凶毀吝在乎動。人要作死,果然誰也攔不住。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面相,一個是屬於我的,也就是我可以控制的範圍,我的車、我的電腦、我的貓,我當然可以讓貓變成我的,然後我就要付出代價,他不快樂,以及我也不快樂的代價,因為我們都屈服了,選擇了安全。另外一個面相就是部屬於我的,但凡不屬於我的,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範圍,但是我可以把心切開,切清楚,你問我還有什麼別的方法,喔,對了,根據民俗和節氣,端午之後邪蟲濕蠱猖獗,然些艾草或許有幫助,什麼是蠱,不過是人心中不當的欲望罷了,那你說燒艾草有什麼用?讓你的心經得起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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