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6日 星期一

急智

初見劉哥便是張老臉,那年我三十多,他四十多,看起來卻足足有五十好幾,生得是虎背熊腰,滿臉落腮鬍,那是在炳哥的場子見到,但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認識了。

那天我比較晚到,因為跑錯場地,去了另一條街上的KTV,好容易找對位置,急忙衝出電梯直奔包廂之際,卻與人撞了滿懷,我雖然道了歉,可對方卻頗橫,藉著酒意沒有善罷干休的意思,他順手推開走廊上的包廂房門,衝裡面叫了幾聲,就站出來兩個小金毛、一個小綠毛和吆喝的小紫毛,小紫毛還亮出了蝴蝶刀。

就在我猶豫該不該把鎮暴手電筒拿出來時,一聲虎吼從角落傳來:「幹什麼!都活膩了吧!」

如同拔山倒樹般又撞又推,幾個小鬼還沒反應過來都撞上了牆壁軟倒,這穿著皮夾克的怪大鬍子則拖著我的走進包廂。

「炳哥,跟你介紹個朋友,剛剛看他在走廊被人找麻煩,就帶進來了。」

「他被人找麻煩?他沒找人麻煩就不錯了!」炳哥大笑。

「真的假的?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我還被他揍過。」這種事有必要拿出來說嘴嗎?

「這位是劉哥,你叫他蓋什麼還是李什麼,我都叫他臭蓋仙拉!」

「你覺得難記就叫蓋伯就好,拜託別亂改。」

「所以蓋伯,你也練過兩下子。」

「就亂練亂打而已,別聽人亂說。」

「那就玩兩下吧,我好久沒遇到好對手了。」

「對對對,劉哥年輕的時候可是當武警的,散打拳擊都很厲害,你們正好比一下。」炳哥顯然是唯恐天下不亂。

「我不跟熟人打的。」

「我們還不熟阿!」

「這不好,我打人沒輕重,到時候沒收住,萬一弄傷了人,對不住炳哥。」

「那好,我先拿出點本事。」他抓起桌上的酒瓶,輕鬆的用手刀削成兩段,特勤隊很多人也會這招,但就沒他那麼俐落,而且人家還要戴手套,看來不能善了。

「好厲害,現在換你了,蓋伯!」炳哥今天顯然喝多了,還是他想借人家的手報一箭之仇?有辦法了!

「劉哥,你幾年生的?」

「1963,怎麼了?」那就是屬兔的了。

「恩.... 您二十歲前應該有場嚴重刀災,好在有驚無險,只是身子左半邊留了點記號吧,不妨說的確切些, 應該是十八歲,我說的沒錯吧!」

他楞了半天,眼睛瞪的比嘴巴開得還大,好半天才道:「好厲害!你怎麼知道的?」

炳哥也傻了:「對阿,你怎麼知道有驚無險?」廢話,如果不是這樣人還會站在這嗎?

他脫下夾克,粗壯的左手臂上有著好多條橫向的細痕,說有十幾條也不為過,但都不深,顯然是刀疤無疑。

「劉哥,我的本事顯完了,換你說故事吧!」

「我十歲開始學拳,練了幾年覺得自己本事不小,就到處去踢人館,有時候被揍,有時候贏彩頭,但被揍的時候多,後來遇到了一個好的散打教練,教了我幾年,本來我想去參加比賽,卻在某天晚上喝酒完之後遇上路邊幾個混混,我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一拳就是一個,打完就走,誰知道他們的同夥就在附近,登時來了十幾人,還都拿著刀,我看不是辦法,只能拔腿就跑,跑到家附近的一間公廁附近,就快被追上了,危急間衝進廁所,拿著一個廢木梯卡住門,但我知道撐不了多久,看看廁所裡就幾塊板磚,不容細想,只得脫了長褲,用皮帶捆在左手臂上,雙手各拿一塊板磚,他們很快就把門踹開了,我見一個進來就砸一個,刀來我就用左臂擋,好在牛仔褲和皮帶夠結實,這些混混也不太會用刀,打翻了三四個就沒人敢進來,我再衝出去,又打倒兩個想圍上來的,然後一路奔,確定他們沒追上來才把板磚扔了,發現手在滴血,趕緊去附近的醫院,醫師說傷得不重,但第二天這事還是上了報,我師父說叫我先別比賽,回老家避半年風頭,後來我就去考了武警。」

「真是精彩,而且學到了一定得穿牛仔褲。」我舉起酒杯。

沒喝兩杯,外面就傳來叫囂聲,一定是剛才那群小鬼,果然那個紫頭髮的踹門進來:「大哥,就是他們。」

「幹!誰敢動我的人!」竄進來的傢伙很眼熟,這下好笑了。

「幹!老大,你怎麼在這?」豹哥慌亂的看著笑瞇瞇的炳哥。

「你也來了,那就一起喝吧!」

紫色的後來被剔成光頭,而且跪了一整晚,揍他最多的,就是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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