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

「你可以教我靈魂出竅嗎？」

「我可以揍到你出竅。」

「你幹嘛火氣那麼大？」

我當然火氣大，但這是不能說的，那年我高一， 花了五十元在二手書店買了本「靈魂出竅速成」，依稀記得是個日本人寫的，那年頭日本人很興✕✕速成這套，那本書把靈魂出竅的順序寫得很詳細，但我試了兩個禮拜，只能做到第一階段，就是躺在床上放鬆。

那個年代五十元也是不少錢，於是我用七十塊把書賣給了隔壁般的大王，那傻子就算練成了靈魂出竅，也不知道被坑了二十元。

當然還得三不五時刺激他一下，每隔一陣子就問：「怎麼樣？你練成了嗎？」

他鐵定是練不成的，那本書根本就是騙人的，還好老子醒得快，大概過了兩個禮拜，我又挖苦他：「你到底練成沒有？」

「我覺得快了，我已經可以體會書上說的第三個階段。」他淡淡的回。

「什麼！」

「對阿，書上說放鬆，然後什麼都不想，到了未睡將睡的瞬間，會看到自己躺在旁邊，我已經可以做到這一步。」

「我不信！」

「那你給我一百元，我就教你。」

被倒打一耙的感覺真不是滋味，但因為我連第二階段都還到達不了，所以大王建議我不要躺在床上，免得睡著，最好用打坐的方式練習。

打坐真不合我的胃口，但天才如我，立刻想出了辦法，不如就在數學課的時候放空好了，反正我專心也聽不懂，而且老師只顧著自己講課，根本不管學生反應。

又過了一週，我恍惚的感覺到那份將睡未睡的感覺瞬間，一睜眼發現數學老師的臉在我面前：「同學，上課不能睡覺。」

我有點尷尬的環顧四周，發現同學都在看我，強辯道：「我沒有睡覺，我在練習.....」

「練習什麼？習題嗎？」老師繼續追問。

「......靈魂出竅。」我的聲音比蚊子還低，但卻得到周圍巨大的訕笑。

「不要笑！」老師壓下了大家的聲音，誠懇的說：「老師相信你。」

真的太感動了，看不出來數學老師看起來蠻呆板的，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前輩高人，我還來不及叩頭感謝，他卻補了句：「你打呼那麼大聲，應該被周公拉走了。」

全班同學笑得更大聲了，只有一個人沒笑，是阿光，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正全神貫注的偷瞄抽屜的課外書，那書皮好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