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寒散表

「我內湖的案子翻車了，該怎麼補救？」早上六點就收到這種訊息，為什麼叫醒我的不是夢想？

「你如果翻車，應該打電話給警察。」

「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我的案子還沒完工，就被客戶的朋友挑剔到一塌胡塗，然後客戶的信心就崩了，嫌我嫌到不行，我該怎麼解釋？」

「你簽約到期日是何時？」

「本來預定是七月中，可是現在疫情，根本很難找到人，所以一定會延誤。」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全國都是如此，我覺得不需要解釋，你客戶就是欠罵而已。」

「什麼？」

「你說你的案子被客戶的朋友嫌棄，跟你簽約的又不是他朋友，再說你還沒完工，有誰會對半成品滿意，所以叫他的朋友去吃屎，然後你按照合約走完，結束後他不滿意再說。」

「我知道你說的沒錯，但事情不能這樣辦。」

「為什麼不行，你的客戶一點概念都沒有，你要按照他的方式走，就只是自討苦吃，等等，為了不要誤會你，你該不會是打電話來找我要安慰的吧！如果是，你九成確診了。」

「難道你覺得每個人都該跟你一樣嗎？」

「當然不是，但今天是你來問我怎麼辦，我說的你又不肯照做要怪誰？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成功或優秀，我唯一勝過你的地方，或者你們大多數人的地方，就是沒有人敢在我頭上拉屎，而你們之所以會被人這樣做，完全是因為你們允許的。」

「可以先不要談這個問題嗎？如果我不是來要安慰，而是問你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幫我解決這件事呢？」

「術力不過是乘法，也就是把你的能為放大，但若你的能為是零，術法有個屁用？你連自己站得住腳時都經不起他人的無理找碴，你需要的是威而鋼。」

我以為這事結束了，下午卻還有人打來：「我聽說他的事了，但我覺得你太嚴苛了，現在是疫情期間，大家的壓力都很大，難免情感會脆弱。」

「所以他染疫了，還是你染疫了？染疫要嘛自我隔離，要嘛就醫，誰壓力不大？情感脆弱關我什麼事？他若需要安慰，應該自己跟我說：『對不起，我想要被安慰，然後我付你諮詢費，你只要安慰我就好。』」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多點同理心，每個人打給你你都這種態度，以後誰要找你，我是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不然大可以不要理你。」

「你今天是鐵了心來吵架的吧！」

「我覺得應該有人要站出來說服你，我願意當那個人。」

「那你聽好，首先，你不是我朋友，充其量算是我的學生或客戶，所以請你不要僭越自以為是我的朋友，你還沒那資格。其次，我說了我賣的商品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和規避風險，你硬要跟我買安慰，你還覺得我該同理你，你怎麼不去華納威秀租漫畫？第三，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那種需要特殊待遇的人，一開口就是「現在疫情，所以我很緊張....」、「我有憂鬱症，所以....」、「我有焦慮症...」、「你知道其實我現在精神狀況不太穩定....」、誰有病都不關我的事，你就算少了手斷了腳，我也會用正常人的眼光看你，但你一開口就要把自己拱上神壇，然後要人處處關注你的情緒，那別人歧視你也不過理所當然。等到這些人得到了特別的眼光，卻發現自己應付不來時，又要怪罪他人。這就是你所謂的同理？你小學哪裡畢業的？要不要趁這段時間找個線上課程補課一下？第四，如果現在情況艱難，你居然不是想辦法把情況拉回正軌，竟然是選擇隨之起舞，讓心跟著亂掉？你亂掉不算，還想來亂我，你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去量一下體溫？最後一點，我完全不在乎少了多少像你們這樣的客戶或學生，如果你做不到你的承諾，你在我眼中的地位只會越來越低。」

話筒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氣聲，好半天才道：「我只能回答你第四個問題，那就是我現在沒有發燒，我全身都在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