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在半夜治安不好的暗巷裡,任何護身符都比不上我的不鏽鋼實心雙節棍。」
「那是因為你的心不靜,不懂得依靠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當有人拿著掃刀或扁鑽出現時,難道神明會有用嗎?」
「你跟我過來。」他示意我走進後堂。
後堂一般來說,不是我們這種初學者可以進去的地方,壇數不夠,輕則頭暈嘔吐,重則不好說,只知道幾個月前有個不長眼的吸毒犯打破窗戶,進來偷東西,接著村口都能聽到那聲驚天霹靂,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死在宮廟外頭,驗屍結果是心臟麻痺,但那聲闢靂怎麼來的,誰都解釋不清楚,畢竟宮壇裡外都沒有高壓電之類的東西,師父則一口咬定那是中壇元帥下的五雷令。的確,那人身上不知怎麼的,就是有股燒焦味,但卻沒有一吋皮膚真壞了,這倒是頗神奇。
今天難得能進後堂,不知道師父要拿什麼給我看,師父叫我先向九天玄女上香,叩首,然後閉上眼,默唸了一堆我沒聽清的玩意,忽然他張開眼,那眼神明顯不同了,然後他一派自信的說:「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對我出手試試?」
「師父,你認真的嗎?」
「少廢話!叫你動手就動手。」
人家都這麼交代了,我當下側踢掃過去,他卻用手一撥,輕描淡寫擋下了這一擊,然後又比了個繼續的手勢,我連續幾記重拳都讓他若無其事的化開了,這就不得不讓人感到驚訝了,難道這真是神明的力量?但師父看起來神智清醒,沒有任何起乩的癲狂作態,但難得有此機會,怎能不全力一試?當下欺近身去,運起鐵肘功,瞬間猛攻了六七下,師父的臉上竟然泛出了金光,他忽然發勁將我震飛,然後擺擺手道:「夠了。」
然後領我出了後堂,我不禁讚嘆:「師父你這是神打嗎?」
卻見他開始大口喘氣道:「老了,沒想到你拳那麼重,還好剛才母娘有幫忙擋一下。」
然後亮出手臂,全都淤青了,可是剛才怎麼感覺沒事?
「神打就是能利用咒語,借助神明的力量上身,達到暫時提升攻擊和防禦的效果。」
「不是請神上身嗎?」
「那是起乩,別混為一談。」
「所以能提升多少?」
「一般人若能持戒精進,提升一倍不是問題。」
「那師父,你提升了多少?」
「大概九成吧!我又不是主修這塊的,只是告訴你這個法門而已。」
「九成,不對阿,就算兩個你,如果沒有功夫底,只是增加力量,也應該不是我的對手,而且你剛才出手的防禦架勢,明顯是詠春,你練過詠春,只是沒練好對吧!」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你練不練?」
「憑白無故增加功力的事,為什麼不要?」
「不是憑白無故,我剛才說了,這要持戒,首先,初一、十五得吃素。」
「我跟你學畫符時就已經規定初一、十五要吃素了,對我根本沒有影響。」
「好,其次還要持咒,你記得拜師弟子的專屬咒嗎?」
「我一天到晚再唸,也不見功力長進阿?」
「那是因為我沒教你念咒的訣竅,聽著...」原來如此。
「那我現在可以試試嗎?」
「你試試吧!」師父忽然露出不懷好意的賊笑。
我依法默唸咒語,忽然眼睛亮了起來,同時覺得身體內的確充滿了一股不同的力量,雖然不多,可的確令人興奮。
「真有效!」
「等等!怎麼可能,你應該沒辦法用才對阿。」
「為什麼沒辦法?」
「因為我剛才還有最後一個戒條沒說,就是要禁欲一百天。你居然已經符合這個條件...」
「師父你瞧不起單身狗嗎?」
「行行行,算你有本事。」
又過了幾天,我有點覺得被耍了,為什麼怎麼練都只能提升三成左右呢?那天在武館練拳,正好被某師弟看見了,他問:「你為什麼要一直練這套拳,而且你的勁道很詭異。」
「你看出來喇,好吧,我跟你說...」
「真的假的,那你可以教我嗎?」
「我得我問師父,明天跟你說。」
當天我就被罵得臭頭。
「莫名其妙,你以為法是可以亂傳的嗎?我得請示母娘。」
然後我就跪著睡著了,後來又是二師兄把我搖醒,師父則早就消失了。
「師父呢?」
「他去吃宵夜了。叫我把這個交給你,說你拿去給你朋友。」
「他很生氣嗎?」
「沒有,還是老樣子,說上輩子欠你的,然後一直說你就是頭蠢豬。」
「....」
我把一隻紙鶴交給武館的師弟,然後按照二師兄的交代:「你這三天都得把這東西帶著,再麻煩也不能落下,不然會有災禍。」
「真的假的?」
第二天他就告訴我前晚喝多了,卻還是騎機車回家,因為覺得回家的路很荒涼,應該不會碰上警察,結果卻差點撞上人,卻在車禍前忽然一聲霹靂,車子就失去動力了,他也蓋了一晚的棉被,早上才被人叫醒,卻只是被機車壓住的地方淤青而已。因為那隻紙鶴從頭到尾都在他的車廂裡。然後他就天天供著那隻紙鶴了,靜坐也是,練功也是,紙鶴無不在旁。
「為什麼他需要紙鶴,我不需要?」
「因為他不是本門弟子,只是神明慈悲,開方便之法而已,那法也只是從你這暫借出去,他畢竟不是此道中人,終有一天要還你的。」
師父這話我始終沒搞明白,但他懶得深入解釋,反正我也沒差,畢竟多那三成是個尷尬的狀態,打不贏的高手仍舊打不贏,本來就能贏的也不需要那三成,可師弟就不同了,他功力實在太差,又再外面偷偷教課,多了三成,怎麼樣也能保住多點尊嚴。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總是很骨感,沒多久,師弟忽然問起我:「你有什麼補身體的方子嗎?我覺得最近有點虛。」
「虛?你練神打怎麼會虛?」
「老實說,我沒練成,因為要禁欲一百天太難。我每天都有需求,最少兩次。」
「你不是沒有女友嗎?」
「我自己來。」屙,這樣不虛才有鬼吧!
我沒有提供什麼方子,只是建議他去看醫師,但他顯然沒聽進去,沒多久就染上了其他的惡習,而導致牢獄之災了。某天回道館時,看見那隻皺成一團的紙鶴放在我的置物櫃,不如燒化了吧!我把它拆開,才發現裡面寫著「施者失之,失爾復得。」這是師父的筆跡沒錯,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施者是雙關語,可以是我,也可以是那個師弟的姓氏,我看著那字笑道:「我現在就燒了,看怎麼復得?」
除去擺脫了一個包袱的感受外,燒完並沒有什麼神奇的事情發生,直到數月後偶感風寒,加上訓練過度產生的疲勞,正覺渾身乏力,卻仍得強撐起精神,去接女友下班,因為她和同事在夜店聚餐,卻遇上了騷擾。
「要幫你報警嗎?」
「不用,他們剛才被我們罵走了,但夜店外面很荒涼,我怕他們懷恨在心。」
我吞了兩顆B群出門,但在計程車上仍昏昏欲睡,到了門口,果然發現幾個形跡鬼祟的人,我拉了女友就想走,卻給兩人堵上,唉,平常不該亂吹噓的,說什麼就算只剩三成功力,也足以震懾宵小,三成其實不太夠用,卻在此時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默唸起了咒語,我的疲憊感消失了,而且納股能量遠超過三成,居然加了六成,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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