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魚

「你現在還會閱讀嗎？」乍聽這句話時，心裡咯登了一下。

「會阿！」我有些心虛的說。

「為什麼你這麼愛看書？」

老實說我從沒仔細想過這件事，年輕時的我，書本百分百放在所有媒體和知識傳播者的第一位，但現在呢？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因為只有長篇大論，才能看出一個人真正的心。」

「聽不懂。」

「任何一個論述，即便是小說或笑話，如果過於短暫，那麼它充其量能表達的，也許只有深度的點，而缺乏到達廣度的線和面，而我們光靠片面的點來瞭解事情時，其實是很危險的。有時候點越深入，反而越容易陷入偏頗，就像許多網路上斷章取義的文字一樣。」

「只有書才不會出錯？」

「也並不是這樣說，透過一本書，你可以瞭解到作者企圖表達的方向，它通常是比較全面的，這是對方的立場，但對或錯，卻難說得很，小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的所讀的科學啟蒙書籍是唯一的定理和聖經，但事實是，隨著時代的演進，許多知識類的書都可以扔進垃圾桶。」

「那為什麼還要看？」

「我說的是科普類的書，因為知識是日新月異的，對於現在的科技或關於生物的新知識，幾乎可以被網路取代，但除此之外，在看書的同時其實你是和作者在溝通，你可以認同，也可以反對他的想法，比方說我看到某段小說，覺得寫得不夠好，於是我便會闔上書，想想怎麼寫會更好，有時候可能寫出來了，可更多時候，我其實也寫不出更好的，那我就會繼續看下去。」

「你所擁有的每本書你都會看完嗎？」

「我會看過，但或許無法深入，就如同我無法來得及熟稔每一位我所認識的朋友，書和朋友都需要時間來瞭解，有些書一開始你就愛上了，有些書則否，但隨著年紀漸長，你才瞭解他們真正的智慧，所以年紀越大，朋友和書都會越來越少。而重複毒一本書就像和老友聊天一樣，彼此會有默契，但也會有新的火花，一點也不無聊。」

「你真的很長篇大論。」她打了個呵欠。

其實我才說了很淺的一個點而已，但人應該學書，等著對方主動發掘，而不是一直糾纏。於是輕吻她的額頭，並關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