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字

大概是十年前了吧！阿妙問我有沒有空，去市集幫忙擺攤，她想要推銷自己的手作娃娃。

「那我可以在旁邊擺個桌子幫人算牌嗎？」反正不賺白不賺。

她一口答應，反正有人幫忙搬箱子都好。但事與願違，到了現場發現對面和隔壁早有兩桌塔羅攤，我一來沒事先登記，二來也不喜歡踩人地盤，就只擺張空桌。

「我是不是害到你了？都沒先打聽清楚？」阿妙很愧疚的說。

「沒關係，窮則變，變則通嘛！」我走到外面的便利商店，買了奇異筆和一疊空白計算紙，回到桌子旁，和阿妙借了條白布鋪上，把立牌上的塔羅占卜改成測字。

「你會測字？」

「多讀書不就會了？」

「別胡說八道，等下被人家拆台怎麼辦？」

「放心，沒人會跟我計較的。」我在紙上再補上一個問題五十元，不準免錢。

沒多久就來了第一個客人，是個穿著白色洋裝，略顯單薄的女生。

「請問測字要怎麼玩？」

「就是妳問一個問題，再出一個字，我幫你看看結果。」

「可是我不知道要選哪個字？」

「你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即可。」

「我姓魏，用這個字可以嗎？」

「可以，你要問什麼？」

「感情。」

「妳一直在受委屈阿，而且啞巴吃黃蓮，有口說不出，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這段感情，你的對象應該有家庭了吧！能脫身就趕快脫身吧！」

她的臉色刷一下慘白，丟了五十元速速消失了，比鬼飄走還快。接著梳著油頭的西裝男腳步沈重的踱了過來。

「我想問工作情形會不會越來越好？」他寫了個師字，和他的步伐一樣沈重。

「你應該是和同事有糾紛吧！之前是不是已經找過公司管道投訴或者企圖打官司？」

「你怎麼知道？」

「現在感覺你佔了上風，但是師出要有名，如果對方當真是個小人，而且會危害公司，你幫忙除掉當然大快人心，但如果是為了私怨，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這傢伙的臉倒是瞬間脹紅了，和我點點頭，然後若無其事的移到阿妙的攤子上。隔壁一頭紅髮的塔羅師大概看得有趣，跑來問：「我也可以測嗎？」

「可以阿！」

「那我要問司，問他對我的感覺，還有會不會變成情侶？」

「恩，他應該只想跟你當朋友，這是他的名字裡的一個字吧！這個人還蠻理性的，但妳應該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菜。」

「蛤！那如果我去國外會有豔遇嗎？」她不死心的寫了個法字。

「恩，可能要去三次才有結果。你看你的水寫得如此豪邁，都像三了。」

她嘆了口氣，算是甘願了。隔壁糕餅攤的老闆也來湊熱鬧，他很爽朗的說：「我考考你，你能不能從一個字看我的感情煩惱。」

然後在紙上寫了個大大的心字。我笑了笑說：「你是不知道該不該分手吧！是男人就該負責任，如果心意已決，就和對方講清楚吧！」

他眉頭一縮，這下笑不出來了，但依舊不太服氣的說：「那我想知道我未來的成就如何？」然後寫了個靈字。

「你的正業應該不是賣糕餅吧！」

「不是！」

「恩，你的職位不算高，但是總能讓你的主管聽你意見，有朝一日應該可以成為主管和下屬的溝通橋樑，但是你要管好自己，別賣弄是非。」

他呆住了，舌頭大概有三十秒縮不回去，剛買完麵包穿著高中制服的男生探頭過來說：「我也想測。」

他側著頭想了幾秒，寫了逸、山、慢、保四個字，我有點疑問的說：「這是要問什麼？」

「我有四個志願，哪一個會中？」

「現在還沒考試，但是逸代表你沒什麼機會，山代表你要很辛苦才有機會，慢是一定有機會，但是你又不甘願，保代表你根本沒想念這個，只是怕考不上隨便亂填當保險的。」

那天收入不錯，但收攤前去上完廁所回來，就發現錢罐子不翼而飛了，這可是最大的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