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年,指的是到這把年紀,不論你的信仰為何,或是否有信仰,那怕是飲食和生活習慣,都很難有所改變,充其量是根深蒂固而已,不惑未必是你有能耐讓自己清楚,很多時候只是你拒絕深入思考,害怕自己有任何疑惑,因為要承認問題,就等於宣告有做錯的地方。所以你會看到無論是重訓、瑜伽、慢跑、騎車、斷食、純素、生酮....等執行者,近乎偏執般的投入,即便三歲小孩,都能一眼就看出那個方式是有問題的,可他們卻一往無回,不斷的糟蹋自己下去。因為把自己搞到萬劫不復,連醫師或專家都束手無策的境界,才能使其更沉浸於自瀆的優越感中。
生命是很公平的,年輕的你沒有任何身體狀況是睡一覺搞不定的,而就連睡多久,都可以由你決定,你對於各種疾病乃至於毛病都不屑一顧,因為那些不關你的事,就像一個父親去爬完山回來,告訴自己四歲的孩子說:「爸鼻又酸又累。」那孩子卻答:「什麼是酸?」
某日驚覺怎麼不少毛病上了身,卻怎麼都甩不掉,還伴隨著失眠。別懷疑,那就是老了,代謝一慢,什麼問題都出來了,當然你可以用一些方式延緩老化,但一切都是等價交換,你做得越多越累通常越有效,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減緩而已,老,早在那等著了。不論你年輕時是否瞭解光陰的重要,它都不會給任何人重來的機會,而當你能全然的瞭解後果時,生命的流逝的速度只會更讓人心驚。
當大重量到達極限,同時抗氧化的效率也達到極限時,有些人會回頭去找氣功、太極拳之類的玩意,效果未必更好,但必然更輕鬆些。都說年紀越大,太極拳越臻化境,說到底,不過是年輕人對太極沒興趣的緣故,打手遊或籃球都比太極拳有趣得多,老人也未必都都打得好,打得好的,主要是認命,發現自己除此以外,其他的運動都很容易受傷,得,就這個吧,總比行將就木強些。
但認命和喜歡終究是不一樣的,就像很多人瑞的養生之道,都是什麼吃肥肉、抽煙、喝酒之類的,於是蠢蛋就會說,要這麼做才能養生,可是你真受得了嗎?如果你骨子裡就討厭這些事,給了你你也享受不起來,這世上的確有人只愛讀書或寫字而勝過其他,這是雅人,但更多的是裝B而已,到這裡又有人會說了,所以只要是自己愛做的事,就能樂此不疲,說這話的人,完全不瞭解那四個字的真實含意,雖樂此,但不疲,意思是小孩愛看卡通,但打呵欠就該去睡覺,你愛喝可樂,大熱天的一杯冰可樂正好過癮,兩杯開始發抖,你就別灌第三杯了。換言之,要是有天你發現你一看卡通就打呵欠,或者一喝可樂就發抖,那份樂,也就告罄了。找點別的做吧!
有一派人為了延長壽命,所以行善積德,專業戶的說法是廣結善緣,然後避免不好的業力,業力不過是你的碳足跡,廣結善緣這件事也是壓抑自己的方式,如果你事出家眾,有一個終極的方向在努力,所以透過壓抑來當作訓練,可能無妨,因為你知道出口在哪,否則大部分的廣結善緣,就是拜拜特別勤,努力念經,三不五時煙供,但對周圍的人或動物毫無耐心可言,又或者對外超級有愛心,動輒募款當義工,但就覺得老公孩子對不起自己,佛祖一定會懲罰他們。此類人活著的相貌氣色都不佳,更遑論...,唉我還是不說了。
慈悲的概念不可能在一瞬間產生,而分別總是藏在細節裡,就拿我來當例子,我常常餵貓,餵鳥,而對於牠們而言,人類是威脅的機率比幫助高很多,所以要獲得信任並不容易,但當你可以獲得並非特定單一的動物信任時,簡單來說就是你的殺氣已經不見了,這件事的壞處就是,連蟑螂看到你接近都不會跑,而你也很難趕走蚊子,這不代表我不會殺死牠們,我沒那麼高尚,動手之後也不會充滿懊悔,只是當毛孩身邊出現這兩樣生物時,你會陷入尷尬,因為你知道你出手了,孩子就會嚇跑,而且當天可能就不吃飯了,因為你展現了生物威脅性的一面,那換個場景呢,好比我在刷牙時看見一隻螞蟻在牆上,當下的意念是「這裡沒吃的,你趕緊走吧!」出了浴室,看見一隻蟑螂在牆上,卻立刻起了分別,想拿東西把它抓住扔出去,結果他開始亂竄,然後我解決了它,但那並不是出於特別想殺牠,只是出於煩而已,結論是我仍舊無法控制潛意識,直到結束才反應過來這傢伙跟螞蟻沒什麼兩樣,我當然不會回去殺死螞蟻,同時也不會虛假的告訴你我有多後悔,我並不在意地獄或業力或能活多久,只是對於不是每分每秒都能冷靜的思索感到有些無奈。曾經,有那麼一陣子,我還沾沾自喜的和一個修佛的朋友說:「你看,蚊子和蟑螂都很惱人,可是當我散發出,我就是要殺了你們的時候,牠們就會快速離開,好好講卻沒什麼效果,我贊同沒必要不殺生這回事,但如果你說萬物皆有佛性,那為什麼牠們非得逼到我動了壞意念才會離開,而如果壞意念的本質是為了延長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又有什麼不對?」
當事人是一個慈悲為懷的人物,從小就習慣委屈自己,給我的答案是這樣的「你有沒有想過,牠們可能是你上輩子的親人,只是想來跟你說些什麼?」
我對這個答案自然是嗤之以鼻,卻在幾天後的晚上,看到鹽酥雞大排長龍時,忽然瞭解了為什麼,生物求生存是本能,而任何生物的業力都會使它受到一種非理性的驅使,即便這個驅使可能帶來危害,就如同道理三歲小孩都懂,八十歲都做不到。除非有威脅生命的恐懼靠近,生物本能會因為喪失生命的恐懼而覺醒,但那不是永久的,只能一時而已,而若我不能在任何行動前先仔細思考過,並有所覺悟,我和牠們就沒有什麼不同。
而分別並非只存在於此,好比阿橘前兩天當著我的面襲擊了一隻斑鳩,隨即叼著點心揚長而去,我當下有點生氣,因為覺得牠並不餓,後來朋友問:「如果是露娜,你還會生氣嗎?」
「露娜不會這樣,最起碼現在不會,牠會聽我的。」
「為什麼?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
其實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承認我也會生氣,只是不會氣太久,而且會告訴自己這就是牠的天性,我只能盡力阻止,如果不能,也就算了,而事實就是我偏心,那我為什麼偏心呢?當開始進入思考時,阿橘也就不那麼值得生氣了,而偏心的理由,似乎也就慢慢淡化。
之前提到殺氣與意念,從前練拳的時候,總喜歡把自己搞得殺氣騰騰,我的兩個老師給的意見完全不同,第一個說:「你就是在亂搞,這樣只會讓你分心而練錯東西而已。」第二個就不是這麼說了,他總笑曰:「挺好,最起碼你有目標。這樣會比別人快些。」
這讓我想起有回在練拳時,師父在午睡,這時自然輕手輕腳,不敢造次,只能拉著定勢模擬,沒一會老人家醒了,我遞上熱茶時,他劈頭就說:「你剛才的某式意念放得不夠遠,某某式你的力量沒轉開。」
「老師,您根本沒張眼,不是睡著了嗎?」我確定這老頭剛才都在打呼。
「就你那張狂的意念,還需要張眼看嗎?你該練練別的了。」
「什麼是別的。」
「用心練拳。」
什麼是用心?難道是我平常不用心嗎?老師的說法是,其實你就算打坐,也可以用意念練拳,聽起來很玄是嗎?我用一個簡單的方式來舉例,從前上配音課時,有一個科目叫聲音表情,也就是你如果配一個警察抓小偷,大喊:「不許動」「別跑!」那時候的發音共鳴腔,必須要符合當事人正在奔跑,或做了一個攔截動作的狀態,這個時候你當然不用站起來跑,那是好萊塢演員才會這麼做,專業的配音只要身子往前一領,或者用意念模擬那動作,也許是一聳肩,或者身子一沈,藉此帶出符合角色的聲音。用心練拳也是一樣,你可以用意念引導,剛開始身體會跟著動,後面漸漸不動,而是內在的轉化,若你真的全心全意的用這個方法練習了,絕對不比站起身來打拳輕鬆,畢竟需要全神貫注,但這樣練出來的東西可以幹嘛?我們先來談談另一件事,也就是武術家常說的拳打握牛之地,這是一種境界沒錯,也是一種方便法門,在你沒有場地的時候,依舊能達到鍛鍊的效果,但這並不能完全取代在寬敞的空間練習,因為目的性不一樣,而你練久了,哪天若到了無限制的空間,會忽然有種暢快感,可見心性的憋曲是騙不了人的,就如同用意念打拳一樣,後兩者都已經是在心境的模擬,有點像是你若能在意念中跟人交手,就不需要真的動手,大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概念,但這個方法不是對每個對手都有用,好比帶了隔絕帽的萬磁王,或者對方就是沒有任何感應,死都要跟你硬磕一下的蠻漢,此時也用不著悔恨動得太少,因為接下來你有很長的時間,可能都動不了。
扯了這許多,就是告訴你,無論進入到什麼樣的境界,或者修持了什麼法門,都終究還是人,逃不過生老病死,早點接受並承認事實,就不會有無謂的念想,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在不必要的東西上,所謂不必要,就是你其實不想,但你卻覺得你應該這麼幹的事,但要能區分你究竟想不想,首先得要誠實面對自己的感覺和慾望,但大多數人做不到,於是就開始各種自虐式的鍛鍊和修行,說穿了不過代償,但我也不能說得太武斷,好像奇蹟不曾發生一樣,畢竟泡福馬林或醬缸而永垂不朽的,也不算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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