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高一著

國中時期，理化很糟糕的我，卻很喜歡做實驗，但當年升學壓力大，學校要考試和被公式的時間多，做實驗的時間甚少，有少數的同學，甚至會因為好奇心氾濫，偷理化教室的化學原料，到外面去做實驗，有個學生偷拿了罐硫酸，就在教室頂樓實驗，把鐵欄杆都給熔了。有鑑於此，校方特別請幾位老師輪班天天坐鎮在教室，免得學生再闖禍。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師們總要上洗手間，吃飯，午休，就算把教室的門鎖了，還是有學生會偷開窗戶進去拿東西。因此防不慎防。然而只有一個身高不到一百六十的瘦小男老師，他守在教室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有機會得逞。

久而久之，挑戰這個老師就成了一群學生的共同興趣，大夥打賭，誰要是有本事從他手上偷出東西，大家就分攤他一個學期的飲料錢。但這位老師總是特別小心，極少離開教室，離開時除了把門窗鎖上，還會在窗台上加上阻擋條，讓窗子根本無法從外側打開。而且他還把便當帶去理化教室蒸，吃飯和午睡也在裡面。

既然是這樣，唯一可行的方是就是趁他在的時候進入教室，然後分散他的注意力拿東西了。那陣子大家對於可以碰到水可以燃燒的鎂、鈉、鉀特別感興趣。於是我和另一個同學講好平分整學期的飲料。兩人趁中午吃飯時間走進理化教室。

老師坐在教室看書，我先開了口：「老師，你吃過飯了嗎？」

「吃拉！」他指著空空的鐵便當。

「老師要洗便當嗎？我可以幫你看一下教室。」

「不用了。」他把吃完的便當直接放進教室的冷凍庫裡。

老實說這一手的確讓我吃驚，但還是故做鎮定的問：「便當不用洗嗎？」

「吃完了放冰箱，低溫消毒。要吃下一餐的時候再把熱湯倒進去，高溫殺菌即可。」

「好噁心。」我偷瞄了一眼在旁邊的同學，似乎還沒得手。

「你們吃飽就回去午睡吧！」

「可是，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學理化到底有什麼意義？」同學和我眨了眨眼，可以撤退了。

「學理化阿，可以救人阿！」

「救人？」這可神奇了。

老師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站起身來，走到我同學身旁。正以為被他識破而慌亂不已。

沒想到他只是幫我同學翻了翻衣領：「你服裝儀容不整理會被主任罰站的。」

接著拍拍他的肩膀，走回座位。

兩人鬆了口氣，他這時看了我一眼說：「救你們這種沒事亂搞然後差點進醫院的人。」

老師揚起了手，手裡正是我同學裝進口袋的那罐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