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28日 星期三

怪味記


當兵時,雖然官階不高,卻也因緣際會當上了旅級參謀,因此時常假日會輪值留守,由於服役的單位是憲兵學校,假日時期,整個校園變得好清淨,基本上留守的高階主官管也只會窩在房裡看電視,吃零食,以致於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由我來處理。

憲兵學校的後山是特勤隊的訓練區,他們的訓練十分精實,連假日都會有人下山來借槍打靶,有一回,留守的某中校跟我交代要出去喝酒應酬,整個校區就交給我了。沒多久,特勤隊剛好下山還槍,開了軍械室的大門,就回到值日官室去看電視了。

忽聽得一聲震天巨響,緊接著便是一連串髒話咒罵聲,這絕對是槍聲,錯不了!衝到軍械室一看,這可不得了,天花板上破了個大洞,事主手上捧著六五K2步槍,還冒著煙呢,他老兄衝我尷尬的笑了笑,(X的,你還笑得出來,我都快哭了,這個禍也闖得太大了。)

特勤隊隊員們紛紛圍上來陪笑道:「長官,反正大老板不在,清槍常會發生意外的,你就當沒事,回值日官室看電視,我們保證會恢復原狀。」

其實心裡清楚的很,論官階,他們比我高多了,只是恰巧撞在我手裡,可不能不知好歹,拿著雞毛當令箭跟他們計較,畢竟事情鬧大了,對誰都好處。況且對方已經承諾會恢復原狀,就樂得裝沒事,大約過了十分鐘,一輛軍卡開到門口,運了水泥和一些油漆,特勤隊真是有效率,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就真的完好如初了。他們為了表示感謝,便邀我ㄧ塊上山去吃飯,特勤隊伙食可是出名的好,反正大老板明天一早才會回來,就欣然答應了。

但卻忘了當天是假日,廚房根本不會正常開伙,可是這些學長(被對方一直叫長官不好意思,便改口稱呼學長)卻說有好料的,原來特勤隊員裡面十個有八個是原住民(因為先天體能好的關係),他們所謂的好料,應該指的是烤山豬肉和小米酒吧,我想。

隨著陣陣的烤肉香傳來,證實了我的猜測,山豬肉實在不合我的口味,油膩了些,不過有一項料理吃不出是什麼,只覺得味道像雞肉,而鬆軟和彈性卻又遠勝之,令人驚歎不已,向其中一位學長請教這是什麼肉,他露出神祕的笑容說:「你猜猜看。」

我當然猜不出來,反正範圍不外乎三牲(因為不敢猜狗肉),但學長公佈的答案更令我大吃ㄧ驚!

「飛鼠肉。」他很平淡的說。

「這不是保育類動物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長官,我們沒有殺牠,是他自己從樹上掉下來,我就想不要浪費,撿起來好了。」另一個學長答腔道。

「對阿,對阿,還有剛剛那隻山羌,也是在路邊撿到的啦,我看牠昏倒在路邊,就想把牠帶回來看看會不會復活?」這鬼話騙小孩都不會信,但原住民就是這麼樂天。

過沒多久,又有一個隊員全身濕淋淋的回來,說要給我們加菜,原來是拿了一隻甲魚
(鱉),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去哪個市場買的啊?

學長的回答可妙了:「剛剛我騎車經過小溪,看到牠在裡面游,就跳下去抓回來了。」

但是學校附近根本沒有小溪,問明白才知道是一個大排水溝,而那橋面和水面最少距離三公尺,這傢伙竟然可以在天色昏暗之際看清水裡游動的生物,再從橋面ㄧ躍而下,把獵物給抓回來,實在令人佩服。

最後那隻可憐的紅燒鱉還是祭了大夥的五臟廟,還不太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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