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往神馳

 

「我知道你不信宗教，但假如死後真的有一個世界，你比較想去天堂、極樂世界、還是去其他的地方？」

「天堂聽起來就很無聊，可能除了交響樂和圖書館什麼都沒有，稍有不慎可能又丟回地獄去思想改造，跟專制極權國家沒什麼兩樣。至於極樂世界，很多老人家以為是去享福的，其實不過就是去當血汗勞工，因為你出發的前提，必須是為了度救眾生，而到了那裡，就開始學習怎麼度救眾生，根本不可能享福，然後你的思想和眾佛相通，所謂無我，更像是社會主義集體農場，那何苦死前死後都把自己搞得那麼累？所以我比較傾向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消停了，別去搞什麼事。」

「但人生難道不該有意義嗎？」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人以外的生物，會去思考生命的意義嗎？換言之，你的生命若有意義？牠們就沒有？這不是典型的分別心嗎？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並不需要修行就能做到，就好像長期不食葷腥的人，有一大部分都覺得自己站在比較高的位置，但實際上，我執早就如附骨之蛆，每當茹素而覺得自己清高的那瞬間，便再次寫入了靈魂深處，而無法超生。當然，這也是基於你相信這套理論的人才成立。」

「那不相信的呢？」

「好比我從來不認為宇宙眾生是一體的，你做了什麼干我屁事？憑什麼我也要來幫你負責？我花錢時也沒見你幫忙買單。個人造業個人擔，自家過自家的小日子，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我的原則，而若真如宗教家所說，靈魂不滅，而你一心嚮往之處終會是你最後的歸所，我應該會前往距離西方極樂和天堂遠到不能再遠的某處自私自利豪宅，然後裡面充滿永無止境且任君挑選的美好幻覺。」

「為什麼是豪宅？而不是自私自利的國度？」

「都自私自利了，這些人怎麼還能忍受跟別人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