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

朋友們常勸我不要造口業，或者不要隨便的把所有事情都拿來開玩笑，不然可能會下拔舌地獄，關於這點，我早就看開了，絲毫沒放在心上，也沒想過要改掉這件事，反正人生苦短，逞一時之快本來就是我貧嘴賤舌輩所當為之事。

就在前兩天，與某一宗教的導師級人物辯論之後，導致他顏面神經中風，臨走前他非常怨毒的說：「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當天晚上，剛接到老周來電，正要出門，兩個黑衣人早在門口候著，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讓對方套上了頭套，架進了車裡。

雖然看不見，卻也能感覺到車一定是名廠的，引擎聲幾乎聽不到，行車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裡，整段路非常平穩，就我知道台北根本沒有這麼好的路，所以一定是避震器很高檔。

總算到了目的地，對方將頭套掀開，眼前十分寬敞光明，頭上有很大一盞水晶燈，這房間大概就有兩百坪，應該是豪宅吧！

前方的高台上，坐著一個戴著厚重眼鏡，留著老鼠鬍鬚的男人，怪聲怪氣的唸著我的名字，然後開始訴說我的罪狀。

「你這個死人妖，在唸什麼？」

「大膽，給我封住他的嘴。」牛頭衝了過來，粗魯的在我脖子上套上鎖鍊。

馬面正要摀住我的嘴時，被我咬了一口，痛得哇哇叫。

「話都是你在說，有本事拿出證據阿！仗著人多欺負人，我可是老周罩的，你是不是活膩了。」虛張聲勢本就是我的強項。

鼠鬚男拿起驚堂木往桌上一拍，喝道：「好，就成全你，來人阿，請孽鏡。」

立刻有人推了一面約一百零八寸的方鏡對準了我，基座是應該是玄武岩，看起來是老東西，但畫面比電漿電視還清楚，

「看你還有甚麼話說？」

「阿，我真帥，我媽怎麼能把我生的那麼帥，魔鏡魔鏡，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碰的一聲，鏡子裂了。此起彼落傳來尖叫和咒罵的聲音，這些人大概是覺得我太帥了，不應該受到這麼不人道的對待，我怎麼能不像粉絲揮手致意呢？

鼠鬚男臉色慘白，顫抖的說：「你...你竟然毀了孽鏡。」

遠方忽有一個宏亮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魔王駕到！」

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一個身材超過兩米，背後長著一對很大的翅膀，頭上長角的視覺系歌手走到我面前。

「你就是魔王阿？」

「你是....？」他思索了一下，拍了自己的腦門叫道：「原來是赫赫有名的賤聖阿！來人阿，快鬆綁。」

「你小弟把我抓來，到底有什麼事？」

「ㄜ......其實是這樣的，這陣子我們的公關辭職了，因為有國外的公司挖角她。所以我想，也許您也許適合這個職位。」

「這樣阿，你先告訴我待遇如何，還有，我要一杯黑咖啡。」

地獄的咖啡豆苦味特別重，也許是因為業火的烘焙吧！魔王很客氣的說：「賤聖先生，在開始談待遇之前，能不能先審核一下您的資格呢？」

果然是想試兩招，我冷笑道：「我的舌頭根本不需要暖身，來吧！」

「首先，請你形容一下我的長相。」

「說好聽的，就是高大威武，面露莊嚴，肌肉發達，男性賀爾蒙旺盛，人又感覺氣派多金，不知道會迷死多少女生。」

「那難聽的呢？」

「你媽懷你的時候吃了啥？」

「唔...第二個問題是，如果你有一個願望，你會要求什麼？」

「世界和平！」我不假思索的說出。

「這..您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為什麼要許這樣的願望？」

「就是因為不可能，所以讓我許願的那個人一定會求我許別的願望，我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他很滿意的拿出了一張表格，邊勾選邊唸唸有詞：「你的無恥、貪心和惡毒都是滿分....」

「你為什麼污衊我？我明明就很聖潔。」

「哇！就連自欺欺人的部分也是。」

他頓了一頓，語氣忽然嚴肅起來：「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是，你對地獄的看法如何？」

「恩，你們的文宣不錯，常有各式吸引人的享受，讓人充滿嚮往，可是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廣告。你們應該製造一些新的主題樂園，別老是上刀山、下油鍋、挖眼割舌的，都什麼年代了，文明點！可以弄個混酒宿醉區，隔壁是免費吸毒得病區、再隔壁是瑜珈教室，幫助劈腿方式不正常的人復健。還有，不要動不動就用酒店妹做廣告，偶爾也要招攬一點SHOW GIRL、還有名模，才會有多元的形像。」

魔王看起來很滿意，微笑的說：「您的建議很中用，什麼時候方便上班？我們待遇從優，你要什麼都可以。」

「呸，你怎麼還是改不掉這種想騙人靈魂的把戲，這種事情要先說，才不會有勞資糾紛，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前任公關和勞工局投訴？」

他尷尬的笑了，吞吞吐吐的說：「您不愧是世界上最會說謊的人，這種小騙術果然對您沒用。那麼您希望的待遇是？」

「首先，我要做文宣部主任，所有的好東西我都要先檢查過，明白嗎？還有，我不能立刻上班，老周說我在另一邊的契約還有六十年。」

「沒問題，六十年對我們來說只是一轉眼的事，那麼六十年後見了。」

專車把我送到十字路口，我才下車，就覺得又給人跟上了，同樣的錯可不能犯第二次，從口袋裡拿了胡椒灌，往身後砸去，但顯然沒砸中，對方身法很快，已經站到我面前，一個全身白色西裝的金髮男子，微笑的說：「賤聖先生，我們老闆對你很有興趣，方便走一遭嗎？」

我的胡椒罐在他手上溶解了，他胸口的燙金名牌寫著「天使長加百列」。

唉，這些傢伙煩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