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30日 星期日

鐵蛋兄


鐵蛋兄不是賣鐵蛋的,他只是喜歡玩鐵膽,而我總叫那玩意鐵蛋,久而久之,稱號便這麼來了。

那年我還在當兵,彼時軍中正舉辦戰技比賽,本人忝為旅級參謀,不需參與任何比賽,整天像孤魂野鬼似的在軍營亂晃,一日來到特勤隊的營地,卻聽見乒乒乓乓的震腳聲,同時不斷的有人吆喝著,原來是全隊正在練習八極拳。我對總統侍衛的貼身拳法沒什麼研究,這些人打得到也頗具形式,於是向那為首的教官請教。

該教官把此套拳法吹到地上少有,天下無雙,卻沒說出什麼重點,只示範了幾個基本式子,叫我回去練習,我也沒當回真,只在某次假日,忽然想起了這玩意,於是到樓下的空地試試,才垛了幾下地,就覺得角不是自己的了,哀嚎的聲音比震腳的聲音還大。

「這是八極拳吧!」一旁玩著鐵膽的中年男子道。

「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誰教你的?」

我說了該教官的名字,聽說他在武術界也小有名氣,那人笑道:「跟他練不如跟我練。」

「你也會八極?」

「會個屁!我練南拳的。」

「南拳厲害嗎?」

「哼,瞧著!」他手裡那兩丸比鵝蛋還大的鐵膽飛了出去,碰的一聲巨響,竟卡在公園的水泥碑裡了。

「真厲害!看不出來鐵蛋有這種威力。」

「那叫鐵膽,沒見識!」

「它明明就像蛋!」

「鐵蛋可以吃,鐵膽不能吃。」

「我還是覺得它像蛋。」

「鐵膽!要我講幾次?」

「不管拉,你可以教我嗎?」

「行阿,先紮馬步兩個小時吧!」

「蛤?那我還是別練了。」畏苦怕難向來是我的專長。

「真沒出息!」鐵蛋兄露出不屑的神色。

激將法對我沒多大用處,可我也真想看看鐵蛋兄是否還有其他的本事,留下了聯絡方式,改天再約出來喝茶,他老人家不愛喝咖啡,只好喝茶。在那個重機還沒開放的年代,鐵蛋兄的打檔車算是很有型了,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錢改裝。他把那台前衛造型的檔車停在傳統茶館門口,真讓人感到突兀。

「你不鎖車阿!」我好心提醒他。

「這一帶都是老街坊,誰不認識我。」

「不是這麼說,最近這一帶常有人車不見,還是鎖一下吧!」連老闆都這麼說。

「我從來也沒有鎖阿!真麻煩。」他左右張望了一下,撿起工地旁路邊的一條鋼筋,將其穿過車輪,接著雙手一扭,轉了幾轉,鋼筋就如麻花似的纏在一起了。老闆和我目瞪口呆,立刻覺得自己的貼心是一種多餘,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要命來偷這位大叔的車。後來聊起來才知道,鐵蛋兄原也是職業軍人,但他自幼練武,在一次三軍搏擊競賽中,明明實力不輸他人,卻被判落敗,後來才知道冠軍早就內定,因此心生不滿,沒幾年便退伍了。

「所以你練的是哪一派南拳?」

「鐵線拳。」

「我知道,就是在手上套很多圈圈當武器的,那還不如帶鐵鎚出門吧!」

「你這笨蛋,橋手環只是訓練的過程,功成之後,不畏刀斧。」

「你是說真的打時,根本不用鐵環?」

「那當然,不然動作哪麼慢,人家早就跑掉了。」

「我不信。」

鐵蛋兄的可愛之處,就在於深怕他人不知道其能為,於是找了一株碗公般粗細小樹,運氣於臂,橫掃過去,但見喀拉拉一陣枝披葉倒,小樹就這麼彎折下來。

「超酷的,我可以學嗎?但是不要紮馬步。」

「行!」

早該想到沒那麼便宜的,雙手各套了八個不鏽鋼圈,敲擊一株雙人合抱的大樹,不到半小時,我拖著淤清的手臂和破皮的手掌求饒道:「這種絕世武功,還是不太適合我,下次有機會再練別的吧!」

「你真是沒出息!」

「是,我是!」有出息有什麼好,放著舒服日子不過?

從此我沒在纏著鐵蛋兄練功,只偶爾請他喝喝茶,直到有一天他提到縮陽入腹這門功夫時,我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接著沒出息的問:「那有沒有壯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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