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腥

打三十歲那年起，我就不再去釣蝦了，這都拜老王所賜，老王的確住隔壁，但好在我沒娶親，所以也不忌諱，那陣子大家都喜歡掉蝦，一則不像釣魚需要那麼多耐心，二來大夥在一起聊天台槓，頗能殺時間，三來都覺得吃鮮蝦頗有補陽之功效。

當年釣蝦場的生意挺好，每晚都座無虛席，林大胖還經常告訴我們秘訣：「每個蝦池的特性都不同，所以下竿別太快，先觀察一下再說。」

「屁拉！你每次看那麼久，釣的也沒有比較多。」阿南吐嘈他，不過他有資格，他經常都是我們這群人的常勝君，甚至還創下三小時釣了五十隻的紀錄。

「那你說，應該要怎麼做才能釣的多？」

「重點是餌，我的特製餌在任何池子都無往不利。」

「那你教我怎麼配餌。」

「可以，你要請我吃牛排。」

這就是冤孽的開始，那天我和阿南吃完飯，帶了一大堆秘密材料回家，準備要折騰果汁機時，門鈴響了。

「我來還你上次借我的電鑽，順便買了饅頭給你。」老王倒是挺客氣。

「謝拉！」

「你房子裡腥味怎麼那麼重？」

「喔，我們在調釣蝦的餌。」

「要那麼腥阿！」

「越腥越好！」

「你什麼時候要去釣蝦？」

「晚上吧！」

「我也想試試，能一起去嗎？」

「可以阿，你有餌嗎？」

「應該有！我回去找找。」

「剛才那是你鄰居嗎？」

「是阿，老王說晚上想一起去釣蝦。」

「他是高手嗎？」

「應該是新手。」

老王雙手空空的出現，讓我頗感訝異：「你的餌呢？」

「等等就會用到。」他一副神秘的樣子。

「那個新來的行嗎？」林大胖十分懷疑。

「誰知道，他每次都是一副高人的樣子。」

「等等就見真章了。」阿南冷冷的說。

老王也沒挑位子，隨便拿了支竿，從口袋裡摸了摸，接下來便是見證奇蹟的一刻，下竿不到三十秒，他就拉上了一隻，然後扔竿回池，又是不到三十秒，一整個晚上都是這樣。

「真人不露相阿！」林大胖露出崇拜的眼神。

阿南頗不服氣：「你到底搞什麼鬼！」

「也沒什麼，你們說要腥味重才好，我家的狗長年罹患重度牙周病，嘴臭的很！我出門前幫牠清理口腔，就拿來當餌了。」他掏出一個塑膠袋，裡面的東西我實在不想看第二眼。

那晚誰也沒吃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