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多久算太久呢？」他嚴肅的看著我。
「我覺得一個星期上一天班就足夠了，反正我的效率夠高。」
「你的業績的確很漂亮，但我讓你這樣做，其他人會說話。」
「你是地獄王，誰囉唆放地獄犬咬他就好了。」
他點點頭，頗讚許的道：「話是不錯，但你放假我有什麼好處。」
「我哪回出去不是讓世間更充滿不幸？而且讓更多人嚮往地獄。」
現在我放假了，且薪水照算，放多久也隨我，但每天需要有一百條靈魂作為條件，這太容易。
才逛不到幾條街，就看到兩幫人馬互相叫囂，走近一觀，原來是一群中年人企圖教訓年輕人，但現在的孩子沒那麼好騙。
「你們這些年輕人，動不動就批評政府，動不動就覺得加班很累，我們從前怎麼會這樣，老闆願意多叫你做事是器重你，這樣以後才會有更多機會。」
「你們知不知道什麼叫勞基法？慣老闆就是你們這些人養出來的。」他們互相仇視，根本就不需要我，但是參與才能有遊戲的趣味。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長輩的話要多聽，至於當長輩的，發脾氣當心血壓高。」
「你到底幫誰？」
「我是來幫大家的。」老人總是比較好搞定，彈了兩下手指，每個人手上都多了一杯烏梅山楂茶，登時和顏悅色起來。
「你們一定覺得努力必然有收穫，而且吃苦就是吃補，能做多久就該繼續做下去，好好的為下一代奮鬥，只怕自己幹不了活，覺得沒有產值和競爭力就很慌對吧！」
「沒錯。」老一輩的不知道是誰訓練的，真的都是有觀念技巧又好的奴隸，不操到死真浪費。
「我知道有個地方，永遠不會淘汰退休勞工，同時每天都有足夠的工作量，甚至讓你們感覺就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一樣。」我可沒說謊，薪資的部分絕對比你剛出社會還低，而且你根本別想退休。
「台灣哪有這種地方？」
「是國外產業，你也知道現在公司都外移了，而我覺得你們需要一個更好的機會，才不會在不景氣的時候被公司莫名裁員。」
兩輛遊覽車載走了老人，現在我回頭看看年輕人，他們還是滿臉敵意。
「你們不用這麼氣憤，我知道你們都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我想聽聽你們的想法。」
一片靜默之後，有個人開口了：「我們不想向從前的人一樣只會埋首工作，我們還有夢想。」
「對對對！有夢想最偉大。」眾人齊聲附和。
「那請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值得追求的夢想，和許多偉大的人讓我們更懂得勇於表現自己.........」追隨者被漫無邊際的廢話搞得很激動，而不斷鼓譟。
「那你可以說說看你具體的夢想是什麼？你想成為什麼？而既然你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為什麼還需要別人才能勇於表現自己？」
「.............不管我的夢想是什麼，社會太現實了，已經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社會現實的好處就是你可以清楚明白你在哪各位階，比方那邊那個女孩，她身材很好，就會有許多人願意聽她表達自己的想法，即使大部分她說的都沒有道理，甚至沒有邏輯。而你看起來沒什麼錢，長相堪比坐輪椅的霍金，就該瞭解除了詐騙，莫名其妙的好事不會發生在你身上。這個世界沒有地方不現實，若你有大把鈔票，就另當別論。」
「那我可以追求小確幸就好嗎？」另一個人開口了。
「當然可以，只要你不怕被長輩或女友嫌沒出息，畢竟你是男人。」他立刻安靜了。
「我是女生，我只要小確幸就好，這沒什麼不對，我覺得根本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眼光，這世上的事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跟錯。」
「你說得很好，那你告訴我你隨時隨地都快樂嗎？」她無助的搖搖頭。
「你若真的如你所說的，已經可以完全不用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就不用出現在此地，而且應該很快樂，你受到良心譴責或周遭壓力而快樂不起來，就代表你壓根只是放屁，離你的豁達還有幾億光年。」
大家都安靜了，原先的意見領袖忽然發難：「我不管，有夢想就是最偉大的，誰都不能阻止我的夢想。」
我走上前甩了他一耳光：「你那是夢遺，不是夢想，給我醒醒！」
有人開始低聲啜泣起來，老一輩的都是好奴才，年輕一輩的太多不成材，清了清喉嚨道：「有個地方倒是可以讓你們持續保有夢想，也不會有人批判。」
「在哪裡，是真的嗎？」當然是，每個下地獄的人都夢想有一天能脫離並上天堂。
「看到那邊來的兩台遊覽車嗎？上去就對了。」接下來兩天，我可以安心度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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