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來

 

「你相信有鬼嗎？」「你見過鬼嗎？」我常聽到這類問題，但老實說，我一直處在半信半疑，乃至於不確定自己見過的是什麼的狀態，也許你們看完故事，能給我解答。

很多年前，也曾經埋首於武俠夢，不是寫武俠小說，而是以為自己有機會當大俠，雖然老師不這麼想，他是這麼說的：「記住，是你這把年紀才來找我，不是我去找你的，所以吃苦別後悔。」

不都說勤能補拙嗎？那就勤勞點好了，反正我一無所有，就是時間多，練功這種事，越少人見到越好，否則你也別練，光聊天就應付不完了，所以通常我的練習時間，都是半夜十一二點到三四點間，在社區的訪客停車場練習，那時間不太會有訪客，場地通風透氣，上方又能遮風擋雨，實屬理想。

大約也就是半年過後，我常在想關於某個動作的問題，卻怎麼也得不著答案，但思考有時候確實沒有行動有效率，所以就往死裡練，連續數天都練上個幾百遍，那晚忽然就通了，欣喜之餘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半空中卻忽然傳來一句清楚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

當時半夜三點，周圍沒有任何人，尋遍了四周，什麼蹤影也沒有，也沒人再搭話，於是權當自己產生了幻覺，繼續練下去，後續也沒發生任何事。

又過了一兩個月，忽然對某個招式又產生了疑問，也是苦苦思索之際，當晚卻在夢中由老師解答，醒過來之後怕自己忘了，立刻模擬幾遍，並拿紙筆記下要點，但這答案能當真嗎？指不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隔日晚上正好要上課，待得練習完畢，老師正要吃宵夜，心情不錯時，我湊上前去，把那疑問提出，他老人家卻似笑非笑的回答：「不是教過你了嗎？」

截至目前，這些充其量算是怪異，而非直接與鬼魂連上關係，但老師已經去世多年，某日我看到另外的師兄練習的某個氣功，忽然有感，這應該是和另一套拳互為表裡，當下隨口就與某位朋友分享，他聽了也覺得頗有道理，我自己卻沒練，幾天後，我就夢見老師怒氣衝衝的在夢中說：「你跟阿杜這樣講，你自己為什麼不練？莫名其妙！」

我這人冥頑不靈，當下醒來仍覺得是錯覺，前陣子因為手扭了，本要去找傷科看看，奈何疫情嚴峻，許多高手都不營業，於是只得自己在家艾灸，想不到成效也不差，從此便愛上此道，同時覺得只要躺在那灸，就可以加強代謝，甚至強健補體，甚是划算，也是不到一個禮拜，夢李老師又來了：「你每天在那裡灸灸灸，有功不練，怎麼能全好？」

「可是灸很舒服阿！」

「那是動不了的人才做的事。」然後我便醒了，之後就沒在灸過。雖然有這些經驗，但我仍半信半疑的原因在於，在夢中我完全感受不到老師已經過世了，只是像平常那般相處。

然而，我並不只一個老師，另一位也過世已久的，他也常出現在夢裡，但他出現時，基本上都是固定場景，我就像躺在心理醫師的診療床那種感覺，張眼忽然看到他在身旁，他的開頭永遠是：「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沒什麼問題。」我永遠是這麼回答的，心中很清楚知道他已經走了，而我被困在夢境裡，同時更清楚他為什麼找上門。

接下來他就會開始念，我有什麼事情是該做而未做的，通常跟我自己的計畫有關，有時候我也會不耐煩，心想什麼時候才結束，每當心念一動，他就會說：「我還沒罵完你就想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