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無葬身

老闆說今年營收不好，提前讓我回凡間過節，順便看看人世有什麼新氣象，這話的意思就是我領不到年終了。

「先生，可以幫我貼個貼紙嗎？捍衛人權，三十秒就好。」捷運站門口被攔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無視我的手勢，繼續糾纏道：「我不是賣東西的，你放心。」

本大爺終於停下步說：「捍衛人權？你認真的嗎？你以為那張貼紙能產生什麼作用？召喚聯合國嗎？還是國際特赦組織喊兩聲，北韓和中國大陸就立刻自由了？」

他傻住了，但我才剛暖身：「你說要捍衛人權，你有參與過任何社會運動？或者關心過街友嗎？你從小遇到霸凌的時候，有用拳頭捍衛自己嗎？還是只會自怨自艾？導致現在五官都擠在一起。」

既然開砲了，就殺個痛快，我朝旁邊那個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的說：「還有你！那個綠色和平的，你們說要挽救鯨魚和北極熊已經喊了幾年了，請問你們撈起了一隻北極熊嗎？還是你已經挖了個池養了兩條鯨魚？你去過北極沒有？你們早就可以買塊地去把北極熊載走，可你們只會要人連署跟信用卡？操！」
  
現在大家都閃得遠遠的，趁這兩隻在反省，我追上另一個：「你上回攔我下來我做什麼來的？」

「拯....拯救受暴婦女。」他結巴起來，眼眶都紅了。

「你從小看你爸打你媽，卻到現在這個年紀都不肯好好鍛鍊身材，擋在那個不成材的父親面前，喝令他不准動手，有什麼資格來叫我拯救受暴婦女？這世上受暴的人可多了，受暴的男人怎麼辦？ 」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還敢招惹大爺我，算你們三個運氣好，跪下，我幫你們灌頂。」

「灌頂？」

「就是加入邪教，我就是教主賤聖大人。」

摸著他們三個的腦袋，然後說聲：「下地獄吧！」

剎時地上只留下一堆傳單，這幾個靈魂等級那麼差，應該沒辦法幫我加年終吧！

✕✕✕✕✕✕✕✕✕✕✕✕✕✕✕✕✕✕✕✕✕✕✕✕✕✕✕✕✕✕✕✕✕

「先生你好，恭喜發財，請問要到哪裡？」

「忠孝復興SOGO，謝謝！」

車還開不到兩分鐘，司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的眉頭縮成一團：「不好意思，你等我五分鐘。」

他把車開到路邊，開始和太太吵架：「你到底想怎麼樣？年還要不要過.....」

不是什麼有意義的內容，兩個人都是廢話連篇，為什麼吵架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現代人都這樣嗎？只會叫別人體諒他們，卻一點都不重視自己該有的專業。恩，超過五分鐘了，他還沒有要開車的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扔了一百元給他，下車後拍拍車頂，念了句咒語，連車一塊送走。

最起碼他以後都不用跟太太吵架了。

 ✕✕✕✕✕✕✕✕✕✕✕✕✕✕✕✕✕✕✕✕✕✕✕✕✕✕✕✕✕✕✕✕✕

這個天氣走在街上，比地獄還悶，一點也不像過年，走進便利商店看有什麼可以消暑的，卻見一母親牽著孩子氣急敗壞的衝到貨價旁，撕開一包衛生紙就開始擦孩子的外套和褲子。

她向店員點頭道：「不好意思，他身上都濕了，我等等再過來結帳。」

這孩子其實身上只是沾了點水而已，而且他大概才五六歲吧！那做媽的繼續咆哮：「這天氣你還給我用跑的，現在弄成這樣，莫名其妙..」

我走上前問她：「你一定很希望他永遠都很乖很聽話吧！」

「誰不希望！」說完這話，她的孩子就歪著頭，半身不遂攤坐在輪椅上，這輩子除了聽她的話，什麼也不能做了。 

 ✕✕✕✕✕✕✕✕✕✕✕✕✕✕✕✕✕✕✕✕✕✕✕✕✕✕✕✕✕✕✕✕✕

嗑完了冰棒，手機訊息提醒我有紅包進帳，這可是好事，但只有五塊錢是怎麼回事？

「你送回來那幾個等級太低，只能當焚化爐的燃料而已。」

「那你要什麼？酒駕的嗎？」

「那全都是爐渣，別幫倒忙了。」
 
「現在街上都是這種貨色，不信你自己來看！」

「我就是知道才不上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