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6日 星期五
焚金
那些年,劉董常來我這,他倒不一定是為了算命,更多時候,只是和我抬槓和吹噓自己的豐功偉業,我無所謂,他只要肯付鐘點費都好。
「我覺得你應該來我公司當人資,這樣就可以算升誰好,誰跟我合,該找什麼樣的人來公司?」
「貴公司有專業的人資人才,請不要亂搞。」
「話不是這麼說,我還不是要叫人資來你這上課,與其多這筆開銷,不如直接叫你來,你假日還是可以兼職。」
「這是一種包的概念嗎?但我要做的工作不只人資,可能還要兼看風水,或者偶爾和你老大出去應酬鑑別幾個人吧!」
「沒錯,你都知道了!不過出去應酬也是吃香喝辣,有什麼不好?」
「好,那敢問閣下付得起多少薪水?」在商言商向來是我的本質。
「扣除勞健保後,五萬怎麼樣?很夠意思吧!」
「你少加了一個零吧!」
「什麼!」
「恕某直言,你三不五時來我這瞎台槓,還得客客氣氣的叫聲老師,我要去你公司,就得站著叫你老闆,加班還不見得有加班費,又有許多額外的工作,你脾氣也不小,萬一情緒化起來,我也只能忍氣吞聲,再說我現在閒雲野鶴,卻也沒太餓,所以你加個零我就可以考慮把膝蓋彎下來。」
「那算了,你給我五十萬,我也彎幾下膝蓋。」他作勢踢了踢腿,有沒有那麼無恥的?
過沒多久,他還不死心:「不如你一個禮拜來我公司一趟,當作兼職如何?」
「這樣的話五萬聽起來還不錯。」
「什麼!我的意思是兩萬!」
「那一星期一天。」
「兩天。」
「兩個下午。」
「好,算我服了你,但我附加一個條件,你要幫我跟我兒子聊聊天。」
「你是他老爸,怎麼自己不跟他聊?」
「你見過哪個爸爸跟兒子能聊的?」這話中肯。
「好吧!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幫你傳聖旨就是。」他的眼睛似乎放出光來,這兒子有如此忤逆嗎?
他兒子個子挺高,又帥,但好在眼神和鼻子超級像他,否則我真懷疑,這年輕的孩子一身名牌,而且搭得很有時尚感,一點也不俗,顯然是有眼光的,他和我聊了幾句,發現兩個人的世界差異甚大,就沒什麼興趣了。我不在意,我向來隨緣的。
緣分來臨的很快,他兒子單獨找我,很客氣的問:「老師,您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找您吃頓飯。」
「今晚應該可以,但先說好我吃完飯就閃人,不跟你去喝酒。」
「這個我明白。」
原來他看上了某個女孩,但人家有男友了,所以問該怎麼追。
「追人有什麼困難?你相貌堂堂,手上又有錢,還不知道怎麼花嗎?」
「她交往穩定,三個月前男方求婚了,所以我才想是不是要借用老師的力量?」果然是父子,把我當成什麼了。
「人家交往穩定,你就別去淌渾水,看你的氣色,最近在漏財,財也代表女人,你現在亂追的對象都,唉,我不說了,你自己知道不只一個,回去問你老子,他年輕時吃過不少虧。」我就知道這頓飯沒那麼好吃。
「老師你真的不能幫我嗎?」
「幫個屁!你拜託別說話,讓我吃完這盤燒臘,這頓飯我結,謝謝你!」
第二天我在他老爹的辦公室,他走進來,有點尷尬的說:「爸,我需要你的幫忙。」
他真把建議聽進去了?正打算迴避,他卻遞了張紙,劉董脹紅了臉:「五十萬!你一個晚上喝酒就喝了五十萬,你比我還能喝!」
然後他回過頭瞪著我,我立刻撇清:「我只有跟他去吃飯,飯錢還是我結的。」
他委頓的坐回椅中,就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又念了幾句,還是乖乖買單了。所以我說避孕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他那兒子出去前還偷偷和我比了勝利手勢。當真是債主投胎。待得他關上了門,我望向劉董。
他嘆口氣道:「你想說什麼?」
「你要聽實話?還是好話?」
「我現在沒有體力和精神聽實話。」
「那好,令郎英俊挺拔,風度翩翩,一點土財主的樣子都沒有,算是懂得品味生活和花錢的人才。我希望他一生都能維持如此狀態。」
「停!你還是說實話好了,這好話聽起來怎麼都覺得帶骨頭。」
「實話只有一句,你覺得你死後,財產夠他揮霍一年嗎?」
「媽的!你也太毒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那我怎麼辦?送他出國嗎?」
「那只是你看不到他怎麼花錢而已,又沒人管他,不到半年,你恐怕連棺材本都保不住。」
「為什麼我覺得你有辦法?」
「辦法是有,只是殘忍了些。」
「你快說。」快淹死的人見到什麼都會抓。
「你一樣送他出國,另外配兩個保鏢,但送他去南極,叫保鏢看著他,他想跑就打斷他的腿,直到他學會自己殺海豹捕魚,能活下去,再接他回來。」
「這根本辦不到!」
「那貧道只能跟你提離職,幫你省點開銷。要知道救命時一塊錢都很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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