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道

「你認同人身難得嗎？」

「你說的是難得幾回醉，還是難得糊塗？在我看來都差不多，畢竟如果不糊塗，怎麼會把自己喝那麼醉？」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那件事。」

「那是那件事，我還真不知道。」

「人身難得，所以得好好修行。」

「喔，我認同人生苦短，所以得好好享受，因為人是唯一會自尋煩惱的動物，因此才需要修行，你看看那些野生動物，他們只在乎溫飽和交配，根本就不會考慮其他的事，所以如果我們只是吃他們的肉，而沒有學到他們的自在，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是人生為什麼會苦短？我們明明比其他動物多了很多資源。」

「因為你所希望的東西，有百分之九十九都無法達成，我說的對嗎？」

「對！」

「那你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嗎？」

「為什麼？」

「因為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想要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你可以不要這麼精闢嗎？」

「沒辦法，習慣了，所以你必須瞭解，修行就是一個騙局，因為所有的修行，都不會讓你得到想要的，只會企圖說服你放棄一切，於是你就看似不會被輸贏所影響，而感到自在，但自在和真正的快樂是兩回事，畢竟修行，都是肇基於宗教，而宗教是什麼？宗教說穿了，就是文化，每個宗教都屬於不同的文化，或者有其不同的文化，文化是很可怕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鬼附身，最好你什麼文化都不要沾上，才能獲得真自由，否則你就只是被死人操作的活屍而已。」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懂，比方我們從小聽到的忠孝仁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太多人都被教育一堆這種屁話，然後我們拜關公，因為他忠義，我們拜岳飛，因為他愚忠，但每個人心裡想得都是當皇帝，然後你當了皇帝，又不能真為所欲為，還得裝個樣子，這就是被詛咒的民族，所以我一點也不喜歡華夏精神，太虛偽，而無論是天主教或基督教的信奉國家，從否定其他宗教、獵巫、大殖民時代到鴉片戰爭、英法聯軍、乃至於近年的中東和非洲，你都不難發現那些基礎教義的背後，隱藏著多麼大的邪惡。至於希臘神話裡面那些放蕩沉淪或放飛自我，最終導致慘烈的災禍，最起碼人家活過也爽過了，感覺就好得多，雖然那也不是我認同的，畢竟你一旦接受了不同的文化，其實就是被定義、歸類然後被束縛住而已，好比你今天學完中醫，你就會覺得牛奶很寒，從此你只要碰乳製品，就必然生痰，可二十歲以前，你一直認為所有的乳製品都是優質蛋白質，每回攝取完都精神百倍，可見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想像出來的。就像你小時候聽人家說汽水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小孩子如何會信？等你到了一個年紀，身體出現一堆小毛病，你自然就開始胡思亂想，怪東怪西，但從頭到尾壓根不是東西不好，是你的心有問題，所以知道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這只會讓你更混亂。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可以放心的享受一切。這就是我們該學習動物的原因，你看看，車諾比爾事件發生後，所有的人都搬離那個區域了，然後那裡成為動物天堂，雖然輻射依舊會造成病變和短命，但動物才不管這些，這才是活在當下。」

「所以要無知才能自在？為什麼我每次跟你講話都覺得會被你帶偏？」

「因為你自己覺得知道的很多，但你什麼都不知道，首先你得放下自我，你們這些每天把修行掛在嘴上的人，壓根就放不下自我，而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托缽乞食，因為這些人已經完全放下我執了，對方施的多，你得笑納並吃完，對方施的少，你也不能嫌棄，那怕乞丐分給你壞掉的食物，或者從餿水分給你，你都得全然接受，如此才能和共業平衡。反過來說，吃素就是玩不轉，多少人吃素是為了要比別人高、乾淨、或者出自贖罪和愧疚，後者甚至本質上就已經不想活了，因為覺得有所虧欠，所以想方設法折磨自己而已。你若是期望乾淨，就是出於恐懼，某某東西好髒，某某東西有毒，某某東西如何，搞得什麼都不能吃，這就是陷入恐懼裡，如此人生自然不快樂，這是心病，吃素豈會有用？除非你白天吃全素，晚上雜交性愛派對，如此得到有情眾生的滋潤而便宜得過來。若是為了優越感，那不過是壓抑欲望來轉換成別的東西，吃素無異累積毒素而已。」

「....，那有什麼具體的方法跟動物學習，或者要達到怎樣的境界才能知道自己和動物一樣自在，我先警告你，如果你說隨地大小便我一定揍你。」

「很簡單的，就做任何你真正想做的事，等聽到人家說：『你這個畜生！』你就得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