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昏主義

「你不會結婚對不對，或者說以你的觀點，你根本就不相信婚姻。」

「婚姻是一種體制，我不相信任何的體制。」

「所以你也不相信有人可以永遠的在一起。」

「當然相信，很多主僕關係都是如此。」

「我說的是愛情。」

「我相信，但這未必好，白頭偕老在一百年前的時空可能佔多數，因為那時候的人普遍還不接受離婚這個選項。但現在的人可以選擇多愛自己一點，也可以接受自己不愛了就離開。而婚姻本身其實保障不了什麼，你覺得它能擋住生離死別嗎？我所謂的生離不是離婚，而是比方我現在跟我太太因為戰爭而失散了，或者她出國後因為失蹤而音訊杳然，甚或是夫妻有一方可能去坐牢，或者長期分隔兩地，感情的本質就是脆弱，愛需要被保護，而不是能拿來保護別的東西，所以我不相信婚姻制度，但這不代表我會完全不相信感情，或者不願意擁有長期的關係。」

「聽起來好矛盾。」

「人的需求本來就很矛盾，你想要感情，沒有的時候你寧願失去自由，等你有了，又想盡辦法把自由賺回來，因為人會變，你會變，會成長，你的對象也會，你無法要求對方停止成長，或者按你的方式成長，所以感情本來就會有許多考驗。」

「那這樣我還要期待感情嗎？」

「這是你的自由，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當你越期待，或者越不想要花時間觀察、等待、磨合，而只想著最好趕快出現一個讓我可以廝守終身的對象時，就必然不會如你的意。因為這就是怕麻煩的概念，當你有著怕麻煩想省事的心態，就越容易惹上麻煩。」

「我現在懂為什麼不能省事了，真的！」

「真的嗎？那你覺得當你有新對象時，你會不會問我能不能跟他結婚？」

「會吧！這樣比較保險。」

「妳知道其實所有問這個問題的人都很蠢嗎？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最常聽到問這個問題的，不是情竇初開的國高中生，不用問也知道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話，都是災難。再不然就是很多女性剛展開一段戀情，就問會不會嫁給對方，這就是剛才說的速成心態，你希望立刻確定，而不願意去多瞭解，就算如願結婚，你壓根就是想讓對方負責你的幸福，而自己該負的責任卻全然無視，怎麼可能會幸福？可見你還是不懂。」

「那如果是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後才來問呢？比方兩三年以後」

「你和對方交往這麼久，還不知道對方適不適合嗎？這件事應該兩人都有共識和默契才對。你會問就代表不適合，不適合的原因可能跟剛才一樣，你選擇無視，只是陷入情感執著，也可能是因為你到現在仍然摸不清對方，或者你根本沒把握要求對方結婚，因為對方不會答應，帶著這種不確定性進入婚姻，也不會得到安全感，因此必然導致婚後生活的紛爭和不平靜。」

「說了半天你就覺得不想結婚吧！」

「對我來說結不結婚根本沒差，你太執著於名相了，假如你是我女兒，不管你叫我爹、爸爸、父親乃至於直呼其名都不會改變你是我女兒的事實，這樣懂嗎？」

「你可以不要舉這個例子嗎？我覺得被吃豆腐了。」

「那好吧，我們公平點，若你懷胎十月生下了我，就算我以後不認你這個母親，我還是你的不孝子。」

「停！你舉的例子從來沒有讓我覺得舒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