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20日 星期四

轉移


多年前,當綠色奇蹟這部電影上映時,我看了好幾次,除了讓人感動,也懷疑劇中所謂的治病之法是否真有其事。

「師父,你知道綠色奇蹟嗎?」

「是關於環保的事?」

「不是拉,是一部電影。」

「我不看電影的,你也別因為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就來找我麻煩。」

「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

「因為我是師父,專心敕你的紙。」

師父都這麼說了,我只好先乖乖閉嘴,但以我有口無心的敕紙速度,一疊符紙不到十分鐘就敕完了,抬眼卻見師父正閉目打坐。

「打坐時請閉嘴」,看著牆上的條子,是幾個禮拜前師父親筆寫的,就是為了堵我的嘴。好拉,既然不能說話,我只好一直盯著師父,沒多久就換他渾身不自在,嘆了口氣說:「煩死了,你問吧!」

簡單說了電影的情節,他笑道:「這種東西是有的,可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就代人受過嗎?」

「真的嗎?我覺得他都可以得諾貝爾了。」

「大驚小怪。」師父白了我一眼,繼續打坐。

兩天後,我忽然得了流感,整個人西哩呼魯的,師父看不下去了,問:「你怎麼不去看醫生?」

「我去看了,只是沒那麼快好。」我帶著口罩,聲音悶悶的。

「你那個醫生不靈光,走,跟我出門。」

師父介紹的醫生是個中醫,我不知道感冒看中醫有沒有效,但排隊的人很多,人群擠在大廳,而室內的小房間和眾人也只有一珠簾之隔。距離近些,才發現這醫師看樣子不過四十多歲,身材瘦弱,不過雙頰氣色紅潤,而且眼珠子黑到透出光來。

我瞧他身後掛著一幅畫像,一個古人頭頂玉冠,英俊瀟灑,不過神情和醫師似乎有些相似。

「這人好臭屁,還掛自己的自畫像。」

「少沒見識,那是軒轅老祖。」師父低聲罵道。

這地方真詭異,診所的面積不大,也看不到什麼抓藥的人員或者配科學中藥儀器設備,只有一個年輕人在拿藥包給病人,卻沒見他分藥,若是配好的成藥,可是醫生卻低頭用毛筆寫方子,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把戲。

總算輪到我了,醫生朝師父點點頭,伸出兩指,往我手背搭脈,我叫道:「真的假的,你會太素脈?」

他有些驚訝了,笑道:「你懂得不少。」

其實也不過是看小說上提過,但這時可不想洩底,我自豪的說:「那當然。」

「可是你話太多了,主躁,又吃了太多西藥,脾胃都虛了,我幫你書一道符,等等去前面拿藥一起煎著喝。」

「蛤?」喝符水我聽過,但醫生給人開符,還是頭一次見到,而且都要吃藥了,幹嘛還畫符。

「你少囉唆!快謝謝人家。」師父從後頭搡了我一把。

「不礙事,這孩子是你徒弟?」

「唉,上輩子的孽緣。」

醫生微微一笑,不再說話,筆走龍蛇,他畫符的時候,似乎從墨和紙上,傳出陣陣湯藥味,我還在想著這到底是哪種噱頭?他老兄已停了筆。

「你阿,前兩天不是跟我說想看轉移的本事嗎?眼前這位就是了,道友,麻煩你露一手給他瞧瞧吧!」

「哈哈,有道兄在,小弟豈敢班門弄斧?」

「別這麼說,要是抓妖收鬼,我一定搶在頭裡,可說到治病解煞,誰也及不上你。」

「那小弟獻醜了。」他說完朝我頸動脈上一摸,口中唸唸有詞,原本燒痛的喉嚨忽然間一陣清爽,接著我頭不昏,連鼻子都通了。

醫生老兄卻好似多了幾分疲憊,接著他將另一手緩緩的放在剛畫好的符上,符上又傳出陣陣的怪味,不一會,醫生的臉色又恢復到原有的光彩,他的手緩緩離開我的頸部。

「你太神了,真的跟綠色奇蹟一樣ㄟ!」

「這張符不能用了,你回去還是讓喉嚨多休息。」

我的感冒就這麼好了,這可真神奇,回去的路上,我問了師父:「為什麼他可以做到這件事。」

「那人修的是祝由十三科,幫人醫病救難,頗有神效。」

「挖,那不是賺翻了?我可以去跟他學嗎?」

「行阿!你先去考一張醫師執照,不然會被告喔!」

「可是他明明是醫師,為什麼還要用畫符的?而且他為什麼不幫每個人摸一摸就好了?」

「祝由科的神符也是藥方的其中一項,藥和符缺一不可,他最後用的那種咒法,痛苦會轉移到自身,必須再轉嫁出去,是一種用慈悲化解業力的法術,如果一天到晚那樣搞,身體一定會受不了,畢竟我們不是神明,也不能亂因果。」

「真酷,我可以學嗎?」

「我可不會!」

「是因為你不夠慈悲嗎?」

醫師沒說錯,我的話真的太多了,以致於頭腫了起來,過了兩個禮拜,我自己偷偷去拜訪那個神仙。

「你可以教我上次那招嗎?」

「你如果不夠慈悲,是沒辦法做到的喔!」

「你怎麼定義慈悲?」

「就是感同身受的為人著想,而且是無私的。」

「我一定可以。」

「好吧!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學了不見得有好處。」

真是胡說八道,那麼酷的把戲學了不知道可以泡多少妹,怎麼會沒好處,這醫師也太沒見識,心法和咒語都非常簡單,我一下子就記住了,師父沒說錯,我真的很有慧根。

第二天在學校,莉安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問道:「你怎麼了?」

「大姨媽來,每次都要痛好久。」她眉頭都皺起來了。

「小CASE,把妳的手給我。」

「你說什麼!」

「手伸出來就對了。」

我握住她的手,莉安是本班班花,對美女感同身受一點都不困難,我口裡唸唸有詞,忽然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翻攪,說不出的難受。我的手不自覺的發抖,放開了莉安。

「你做了什麼?我好像好了ㄟ。」莉安的眼神同時帶有敬佩和驚訝。

「厲....厲...厲害吧!」勉強撐完這幾個字,我幾乎快吐了,得趕快轉移掉才行,我扶著教室牆壁,沒用!衝到陽台摸著花台上的植物,還是沒用。

試遍了所有的對象,竟然沒一個可以轉過去的,我痛苦的爬回座位趴下。

「你怎麼了?」換莉安問我。

「你....大姨媽都痛多久阿?」

「就一個禮拜阿!」她很輕鬆的說。

你學了不見得有好處」這句話如餘音繞樑,整週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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