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萬兩

「馬桶好像壞了。」誼芬抱怨道。

「我打電話叫人來修。」

「好難得，我以為你會說要自己修。」

「你不是說我自以為什麼都會的態度很討厭？那就讓專業的來吧！」

「你變了不少。」

其實我根本沒變，只是清楚自己沒這本事。幾年前，我和王雪麗曖昧了一陣子，她開了間咖啡店，也賣些小飾品，店挺小，最多不超過四個人坐的空間，和後門由鐵皮延伸出去，格出個能讓禁閉空間恐懼症患者悶死的廁所。好在她的顧客都是以外帶居多，不像我從早到晚包場。

那天中午她的臉色不太好看，我溫言問道：「沒睡好嗎？」

「馬桶又塞住了，真麻煩。」

正要打開門，她卻攔住了我：「沒關係，我叫人來修就好。」

「說不定我就能修呢？」逞強從來就是我的致命傷。

混濁的水混合衛生紙，大約在馬桶的七成滿，轉頭問道：「你有鐵絲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男人要展現可靠的一面，就是親自去五金行買些材料回來。簡易的馬桶疏通器根本無效，還讓污水噴出不少，幸好我有買衣架，拆了之後桶半天，也沒見什麼反應，已經一頭汗了。

「沒關係，搞不定的話我就叫水電來修。」

「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從前老不懂為什麼開車的男人就不喜歡問路，大概和我現在的症狀相當。

正在僵持之際，外面來了三四個客人，居然有兩個是內用的，雪麗正要回絕他們，我卻比了個OK的手勢，印象中看過韓國出了種通馬桶的膠布，貼上去壓幾下，就可以利用壓力的原理通馬桶，既然如此，保鮮膜也行，我真天才。

貼完三四層保鮮膜後，首先來測試一下強度，壓了三下，水不消反漲，該死，破了個洞，趁還沒有太多水滲出時，我又補上五層，這回一不做二不休，壓下了馬桶的衝水鍵，然後在用力按了幾下，水又往上漲了，接著神奇的事發生了，水開始退了，退的一滴不剩，雖然和印象中的畫面不太相同，但總算大功告成。

「我修好了！」這大喊中的興奮，宛如摩西分開紅海。卻見雪麗探頭進來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連忙撕下保鮮膜，剛整理完畢，客人就進了廁所，我得意的看著她，就像完成任務的寵物狗等著主人的犒賞，她剛露出笑意的雙眼隨著客人的尖叫而轉為驚恐。

「你根本沒修好！」不用她說我也知道，現在黃水吞沒了客人和地板。

水電工來的時候一直笑：「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通馬桶不是嗎？」

「你剛剛把糞水和衛生紙全都壓進馬桶水箱了你知道嗎？」

雪麗的眼神告訴我，摩西違背了神的旨意，終究還是進入不了應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