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技師

多年前去朋友家作客，他公子剛升國二，正值叛逆，非但在學校打架鬧事，更不把爸媽放在眼裡，整天挑戰權威來證明自己，偏偏太太又信奉愛的教育。吃晚飯時，他把整人玩具的假蟑螂沾了點強力膠扔進我的飯碗裡，我笑笑沒說什麼。

飯後，孩子的爹假意拉我去陽台聊天，一出去就拜託我：「你幫我管管他，不然我怕哪天我會忍不住打死他。」

「你是他老子，你都管不了，我有什麼辦法？」

「你是惡棍仙子，怎麼會治不住這種小混蛋？」

「我已經退休很久了，再說，混蛋這個詞好像不應該由你說出口。」

「你就當幫我一個忙，隨你怎麼玩，我一概不管，只要別出人命就行。」

「這可是你說的，不過你們家蟑螂還真不少。」我拿起脫鞋，又正法了兩隻，不過好像一時還沒死絕。

回到客廳，孩子的娘低聲抱怨：「又去抽煙了。」

做爹的這時責任可推的乾淨了，指了指我說：「還不是陪他抽？」

天地良心，老子公然說謊，難怪兒子.....

那孩子從一旁竄出來說：「你們說過爸只要抽煙，我也可以抽。」

雙親的臉色不大好看，我打了圓場說：「你也喜歡抽煙阿！」

「是阿！」

「好吧，那跟我去陽台。」我把他老爸的整盒煙都擋了過來，他老爹還跟我使眼色，大概是要我幫他留點，我裝沒看見。

到了陽台，小鬼自己把打火機拿出來，點了一支煙，邊抽還邊抖腳。

「你們家風景不錯阿！」

「你可以跳下去阿，風景更好。」

「你抽煙的方法好像不太對？」

「什麼意思？」

「這樣抽是沒辦法感受到真正的快感。」

「那要怎麼抽？」

「這樣抽！」我從那小鬼的背後用力推了一把，他身體往前一傾，我又抓住他的兩隻腳踝，他就在陽台外面晃蕩了。

「啊～～～～～～～～～～～～」

 「你別叫，一叫我就沒力，鬆手可不好玩。」

 聲音稍微小了些，但還是持續的單音，我又抖了他幾下，聲量又大了起來，而且身體扭動的特別厲害，和角落掙扎的蟑螂差不多。

我把他拉上來，他臉色非常紅潤，全身都在發抖，順手檢起一旁的蟑螂說：「你知不知道，受到驚嚇時，最好的解藥就是蟑螂，你真是賺到了，這裡有兩隻。」

他還沒反應過來，蟑螂已經進了他的嘴裡，他轉過身向陽台外嘔吐，又被我如法炮製一次，這次他叫得更大聲了，而且還帶著哭聲，我又把他拉上來。很好，現在尊嚴已經完全潰散了，就算我叫他去舔馬桶，他也會乖乖聽話。

「怎麼樣，要不要再來一根？」

 他猛搖頭，我可不高興了，吼道：「叫你抽就抽，哪來那麼多廢話！」

我點了五根，塞進他嘴裡，他邊流眼淚邊咳嗽，整個狼狽的模樣，我想他一輩子都會對抽煙和耍狠留下負面的印象。

等他把煙抽完，我叫他把眼淚擦乾，然後回房間換褲子。

做老爸的有點後悔的看了我一眼，孩子的娘則已經躲回臥室哭去了，真是整在兒身，痛在娘心。

「把煙戒了吧，別給孩子做榜樣。」我提醒他。

「你都搞成這樣，我還能抽嗎？」他指了指房間。

我知道有一陣子不用登門拜訪了，但無所謂，人跟東西一樣，壞了就要修理。東西修好了，技工也該離開。

沒多久朋友打電話來說：「你真猛，我兒子現在每天努力唸書準備基測，再也不惹事了。」

「沒什麼，我只是把他壞的部分推下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