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吃到九點多,本來中川和高橋還提議要去唱KTV,但柳一飛想起明天的比賽,勸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回程的路上,子玄詢問起梁教練的下落,柳則告訴子玄對方似乎還有會要開,趕不過來。
回到會館已經快十點半了,子玄想起和道長的約會,看到放在桌上的橘子似乎正透著亮光,剝開來一看,橘皮內寫著幾個黑字:「服下此物,神靈身輕,以皮作舟,千里相見。」
子玄嚇了一跳:「有沒有搞錯,叫我搭橘皮去見他,一腳就踩扁了.」但怎麼樣都沒損失,也省了趟計程車錢。
於是拿了背包,將橘子吃下。吃完立時覺得丹田中有一股熱氣向四肢流去,人也變得輕飄飄的。抬起腳來踏上最大的一塊橘皮,身體瞬間縮小,直到完全陷入橘皮中,接著橘皮就像個熱氣球般的凌空升起,飄出了窗外。
也不知過了多久(子玄看到自己的錶始終都停在十點半),終於到了塔頂,還好他沒暈船。歨出橘皮舟,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西裝褲,大概三十出頭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面前,子玄有些疑惑,對方向他微笑道:「你以為我是個老頭嗎?」
子玄點點頭,但想起精通道術之人要改變自己的容貌簡直易如反掌,於是回答:「晚輩一時無法識破前輩法相,請前輩恕罪!」
對方先是皺了皺眉,又笑了:「我都已經精心打扮了,你還前輩長前輩短的。你爸爸跟叔叔都和我稱兄道弟。你別的本事沒有,端木元天那套拘謹可學了個十足十.小子,我們就已姓名相稱,我叫王長,你叫什麼來著?」
子玄卻依然躬身道:「晚輩端木子玄,不敢與道長平輩論交。」
他用他的牛眼瞪了子玄一會兒,嘆了口氣說:「本來不論根基或年紀,我做你曾祖父都綽綽有餘,可是你剛才吃下了崑崙山兩千年才一熟的仙果,已經增加了五百年的道行,再加上你身上那件寶貝,唉喲,這寶貝有些古怪,借我看看吧!」
子玄將金剛杵遞了過去,他看了許久,喃喃自語,眉頭皺的更深了,子玄也不敢插話,又過了半天,他終於說道:「這玩意上的封印實在邪門,連我也看不出端倪,看來當今之世,除了下封印的正主,也只有我師父能解得開。小子,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
光聽他說年紀大過自己曾祖父就已叫子玄吃驚了,又說什麼仙果,現在還冒出個師父,更叫人詫異,不知道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妖精嗎?而且他到底要打什麼商量?
就在子玄胡思亂想的時候,王長忽然正色道:「你和我可以平輩論交,可不能對我師父不敬。我是這麼打算,你把杵交給我帶回龍虎山,等師父出關就可以請他老人家破除封印。我也不會讓你吃虧,這段時間你就先用師父給我的斬邪雙劍,對了,你叔叔沒告訴你,我師父是鼎鼎有名的張輔漢嗎!」
張輔漢,那不就是龍虎山開山始祖張天師嗎?從東漢初到現在,算起來他已經有一千五六百歲了,竟然還活著,可真是神仙了。子玄暗想:「但這畢竟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況且金剛杵有什麼閃失,我要怎麼跟老媽交待。」
王長這時又插話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罷,就當是你跟我師父的緣分還沒到吧!我雖然不能解開它的封印,但有一個救急的辦法,瞧著!」
話才一說完,就從鼻孔噴出兩道青色火焰,烤不到幾秒,金剛杵忽然開始發紅光,而且變成了不知名的金屬型態,王長吹了口氣說:「成了,老道的三昧真火還有點用處,不過最多撐一個時辰。」
這下可是讓子玄看得驚喜交集,連忙問到:「道長,請務必將此法授與晚輩。」
王長神秘的搖了搖頭,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用食指比了個不的手勢然後說:「除非你答應我,從現在起不許叫我道長前輩什麼的,要就叫名字,頂多讓你加個大哥,不然都讓你給叫老了。」
子玄連忙識時務的改了口:「請王大哥教小弟此法。」
王長可樂了,立刻傳了子玄三昧真火的心法,並告訴他如果要讓金剛杵還原,只須將它泡在水裡即可,又特別交代因為子玄的功力還不夠,三昧真火一天不能使用超過三次,否則會傷及自身元靈。
折騰了大半天,手錶的指針卻還是停在十點半,王長看著他詫異的表情,忍不住又解釋道:「時間對修道之人來說是一個障礙,你大哥我已經突破了這層障礙,所以不論是上天下地,都只是在意念之間,這對你來說還太深了。對了,你這次來是找白素貞這妖物吧!」
他不提子玄倒也差點忘了正事,連忙向他詢問白素貞的下落,還有梁源光的背景。王長告訴他,大約兩百年前,這個區域一共有三派除魔師,分別姓雷、姓梁還有姓趙,三派各有所長。梁源光的祖先一脈本是獵戶出身,因緣際會學到了一身外家功夫,正義感又強,所以專門替人獵殺山上出沒的妖精;姓雷的則是專門畫符收驚維生,偶爾也替人算命看風水;至於姓趙的所學是茅山邪術,為人也最不正派。三派本來就互相較勁,姓雷的因為看風水看出名氣來,成了地主,以致於一家都在文革時被鬥死了。梁家的祖先留下來的本事不多,但因為歷代是勞動階級,所以沒受到批鬥,梁源光的父親卻是和姓趙的言語衝突,給施法害死的。至於趙家的傳人,早已隱姓埋名消失了。
子玄隨即想起一事:「那今天下午去我房間的兩個人呢?」
王長跟著說:「你燒了符不久後我便趕到,沒見著你卻看到兩個帶著妖氣的傢伙鬼鬼祟的進了屋子,雖然被五雷令擊中,卻一點事也沒有,定是有人暗中保護。於是將兩人點倒,又施了定身法。然後就趕去和你見面,原以為這兩人和姓梁的是一夥的;誰知公安將他們帶回去嚴刑逼供,兩個人雖被打得半死卻一個字都沒說。我擔心人被打死就斷了線索,用了點手段放了他們,想釣到背後的主使者,姓梁的也派人跟蹤。這兩個傢伙繞了不少路,最後到了龍華塔內,怪的是龍華塔竟然散佈著一股極強的妖氣,我還沒搞清楚狀況,梁源光的手下也到了,幾個人冒冒失失的衝進去就沒再出來,外面的人看情形不對,趕忙回去通報。我本想自己料理了那個妖物,免得他多傷人命,但那股妖氣又實在太強,加上天色已暗,陰盛陽衰,要是不能一舉收拾牠,豈不是打草驚蛇!現在可好,你的寶貝開了光,功力又大增,咱倆一塊去就萬無一失了。」
子玄想了想又問王長:「您怎麼能確定是白素貞呢?」
王長笑著說:「我已經用法眼觀察過此妖物的原形,確實是隻千年以上的蛇妖沒錯.雖然師父常說我糊塗,這種事可還不至於弄錯。」
王長雖這麼說,子玄還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忽然驚覺:「不好,大哥我們快走,去晚了那姓梁的只怕要糟,他可沒什麼本事。」
王長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只有你才說姓梁的沒本事,他可厲害了,這幾年為了要找那姓趙的後人報仇,又怕自己鬥不過人家,所以託關係從國外弄回來數台什麼靈能偵測儀和鎖靈槍,被打到可有得受了...」
光看王長諷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說反話,子玄連忙打斷他:「大哥,人命關天,對方可是千年的妖精啊!」
王長拉著子玄走到牆邊,用手擦了擦牆壁,努了努嘴讓他看,牆竟然向電視螢幕一樣出現了畫面.只見梁源光帶了將進一百多人,將龍華塔團團圍住,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像科幻電影中雷射槍的玩意。
梁源光高聲叫道:「趙志堂,你以為躲在高塔上便沒事了嗎?我已經用高壓電網在方圓五百公尺 內形成了結界,今晚不管你有什麼幫手,都別想逃出去。」
塔裡一片漆黑,傳出了陰桀桀的笑聲:「梁源光,誰像你這麼沒骨氣,還從外地找除魔師來對付我,帶這麼多人來也不過是陪葬罷了。」
話還沒說完,梁源光將手一揮,幾十條像繩索般的射線直接打進高塔內,就在這一瞬間,裡面傳來淒厲的慘叫,梁源光面露微笑:「我今天總算報了仇啦,姓端木的小子,我早告訴過你別多管閒事,你們蛇鼠一窩,死了也不冤枉。」
子玄漸漸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來上海的時間太過敏感,以致於這兩家竟然都以為子玄要插手他們的私人恩怨。
就在此時,慘叫聲變得越來越尖銳,所有人都用手摀住耳朵,同時發出痛苦的呻吟。一股黑色的魔氣也從塔的中心蔓延出來向四周擴散,一接觸到那股黑氣的人立刻就全身發黑倒下,鎖靈槍似乎也不靈了,現在那座電網反而成了困住他們生命的牢籠。
王長看局勢告急,興奮的說:「這妖物現原形了,我們上!」
拉著子玄躍進牆中,只見他將手一揚,分屬紫金兩色的光芒急射向那團黑霧,黑霧瞬間散開,一隻三層樓高,長著七個眼鏡蛇頭的怪物出現了,每一個頭都向周圍吐著瘴煙,額頭上散發著不明的光芒。
子玄驚覺:「這可不是白蛇精啊!」
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王長的斬邪飛劍不斷的來回向牠身上招呼,可是每砍下一個頭,牠都會自動再長出來。子玄見狀連忙唸起箴言,將手中的金剛杵奮力擲出。金剛杵飛致怪物額頭前約一公尺 處停了下來,好像有個無形力場似的,卡在那半空中.那妖怪的尾巴用力揮出,將杵打飛了出去,就在這一瞬間子玄似乎聽到魔物對他說話,但一時間也沒來得及反應對方說的是什麼,只知道是某種外語。
其中一個蛇頭向他撲了過來,子玄當下左掌運起掌心雷,同時躍起,按在那傢伙的腦袋上,藉著爆炸的衝力向外彈出,在空中轉體三圈半後,穩穩的站在一棵樹上;頓時覺得手上一陣刺痛,翻過來一看,整個手掌變得又黑又腫。
這可不太妙,更糟的是對方竟毫無損傷,再度發動攻擊。
子玄一邊狼狽的閃避,同時用伏妖鎖和五星神針還擊,雖然明白這些東西頂多只能牽制牠,但也只好走一歨算一歨了。
回過頭來看王長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他的飛劍讓蛇給吞了,現在已經用上了三昧真火。
梁光源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他自己則不知道從哪找來了一支長柄獵叉,和其中一個蛇頭纏鬥著。
子玄覺得腫脹已經蔓延到整條手臂了,頓時暈了過去。蛇妖正張大了嘴,準備將他一口吞下,忽然眼前出現一道金光,一個擁有千手的凶惡女神現身了,瞬間將那妖怪彈開,倒地的子玄也同時恢復了意識,他看看發黑的手臂,已經恢復原狀,再看看手中的紅痣,果然只剩下一顆了。提毗女神雖然威力強大,卻也只能撐五分鐘(這種神祇的等級太高,召喚術的施術者無法控制祂太久),而子玄現在面對的傢伙好像是不死之身。
趁著提毗女神纏住妖怪,子玄思考著剛才那句外語的意思:「對了,那是古印度語,意思是不知死活的野猴子。這妖怪竟然說印度文,沒錯,七個眼鏡蛇頭不正是印度蛇神「那迦」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突然有所領悟,這一定也是被召喚出來的,但要召喚出等級如此高的惡靈,所需呈現的祭品也必定代價高昂。當下環顧四周,果然看到龍華塔中隱隱的黑氣,心想那個叫趙志堂的一定還沒離開;提氣就往塔內奔去。正當子玄衝將過去的時分,梁源光也發現不該再和傀儡糾纏,趁著兩大鬼神鬥的不可開交之際,提著鋼叉也向塔內大踏歨走去。他們雖然沒有交談,但都已經了解雙方非敵對關係;至於王長則是懸在半空中,雙臂向外伸直,有如十字架般,雙眼緊閉,臉露微笑,全身散發著電流,準備施展極強的一招。
梁源光究竟比子玄早一歨衝到塔前,提腳將門踹開,還沒來得及進去,門後一件物事飛出來砸在他臉上,梁源光倒在地上殺豬似的嚎叫,子玄衝上前一瞧,竟是一個長著人臉的蝙蝠正朝著他的臉亂咬,拿起伏腰鎖向他射去,對方放開了梁源光,露出猙獰的神情向子玄直撲而來.當飛到離子玄不到一公尺 處,子玄將頭一仰,兩道火焰從鼻孔噴將出來,那妖物瞬間被吞噬在烈焰中,與此同時,塔中又傳來一陣尖銳的聲音:「你膽敢破我法術,傷我元靈,我要你不得好死。」
話一說完,忽然刮起了陣陣狂風,飛沙走石,讓人無法張開眼睛,子玄彷彿聽到王長的叫喚,接著就完全沒有知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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