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亦不美

「我可以觀摩你接CASE嗎？」

「當然不行，因為客戶有隱私權，而且這也不是你的課。」我記得我年輕時可不敢這樣問老師。

但機會總會來的，十多年前，剛上完一堂課，老師接到了長途電話。接著跟我比比手勢，我就安安分份的看著他點蠟燭，擺牌陣，幫客戶做遠距占卜。對方似乎問的是感情，抽出來的牌都不陌生，看起來結果還不錯。卻見師父花了很多時間在勸服對方放手。我雖沒敢吭聲，額頭卻早皺成一團。

「師父，是熟客嗎？」等他掛了電話，我連忙奉上一杯茶。

「恩！」他重重的點了下頭，啜口茶，又大口嘆氣起來。

「師父，牌面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嘆氣？」

「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他的眼神很利，輕易的看出我心中的疑問。

「嘿嘿！果然蠻不過您，之前您說過某些牌具有扭轉頹勢的功能，現在既然出現了，而且在結果上，為什麼你還要勸他放手呢？」

「問的好，那你告訴我，什麼叫好？」

「好就是吉！就是可以去做的結果，即便過程辛苦，只要撐過就行了。」

「一般的事情可以這麼看！但感情不行。」

「為什麼？」

「你覺得對當事人好的牌局，也許對另一個人是極為糟糕的卦象，純粹只是以客戶的角度出發，太不公平。」

「可是客戶付錢拉！」

「人家付錢叫你殺人你幹嗎？」

「這跟殺人又不一樣。」

「跟不對的人在一起，和被殺也差不了多少。你還年輕，多想想就懂了。」

「可是......」

「可是什麼？」

「算了，我不想被罵。」

「少拐彎抹角，說！」師父就是這點可愛，完全激不得。

「如果人家來找我們問結果，明明牌面是好的，還要勸人家放手，那幹嘛占卜呢？」

「恩，因為你夠瞭解對方，人的個性若有強烈的缺點和執著，往往很難改變。雖然初次見面的人的確還得再觀察，但說話可以保守些，同時。」他忽然頓了頓，然後瞪我一眼。

「怎麼了.........」

「你現在不看結果，告訴我前面幾張牌是所謂的好嗎？」

「.........過程可以說是亂七八糟。」

「這樣哪裡好了！如果兩個人適合，怎麼會有這種過程？」

「那結果呢？」

「有個人每天跟你推銷，三年不間斷，你會不會跟他買東西？」

「應該會吧！」

「那保證他的產品就一定好嗎？」

多年來我殺了不少人，也死了很多次，終於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