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會有些顛簸,委屈二位了!」費長房對葫蘆裡的兩人道。
兩人只覺好似躺在雲霧中,說不出的舒服,過不多時,忽感氣溫不斷下降,周圍的霧氣都結成了冰,正當兩人覺得寒氣刺骨時,又不知從哪裡竄出了罡風烈火,冰霜登時溶解,接著又化為蒸騰水氣,把人悶得好不難受,甘詩榕怒道:「搞什麼!又不是洗三溫暖!」
只聽得費長房說聲:「到了!」外面的光射了進來,接著身體便卡在葫蘆口,猛然間一股大力一震,兩人這才彈了出來,躺在一片草地上,但見四周鳥語花香,陽光普照,景色宜人。子玄經過沿途的這麼一凍一烤,身上被封的穴道倒也解開了,連忙站起身來,扶著甘詩榕坐下,見費長房走得遠遠的,喃喃自語和葫蘆不知道說些什麼,心想他是前輩高人,也不敢加以打斷,向甘詩榕問道:「能動嗎!」
她點點頭,站起身道:「勉強可以,但是功體被封,要打是不可能的了!」
子玄口唸解開禁錮的咒語,卻不見功效,他本想取出藥丸讓甘詩榕服下,可是藥力也得運功來化開,只得作罷。正在沒處想時,費長房走了回來道:「讓她坐下,我叫小玲瓏試試!」
說完再度打開葫蘆蓋,將葫蘆對準了甘詩榕,單掌貼住葫蘆底部喝了聲:「顛倒乾坤──解!」
法語剛落,葫蘆裡吹出一道夾帶辛辣之氣的紅色旋風,將甘詩榕裹在其中,大約過了一刻鐘,旋風倏忽回到葫蘆內,只剩甘詩榕一臉疲憊,雙眼微閉,費長房道:「讓她休息一會便成,你跟我來!」
「就讓她躺這嗎?」子玄有些遲疑。
「沒問題的,快來幫忙,我要去準備晚飯。」費長房拉著他走了。
兩人走到一條河邊,河畔有著幾間小屋,屋子後面是一大片樹林。費長房問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子玄點點頭,費長房仔細的打量他一遍道:「我還倒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說打也沒本事,人又長得呆頭呆腦,怎麼好事都歸了你?真沒天理!」
「晚輩不明白前輩的意思。」子玄恭敬的回答。
「嘖,再加一條做人不誠懇,我告訴你,平山定海扇是我千辛萬苦找到的,莫名其妙輸給了王長已經夠讓我嘔的,現在還要平白無故送給你,你是哪根蔥,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這些都還算了。最讓我不能接受的,就是你竟然跟我的夢中情人白素貞在一起,而且還沒把她保護好,真是沒用,我一見你就火大,要不是看在你大哥和白 小姐的面子,我才懶得理你呢!」費長房越說越氣,好像快爆炸似的。
子玄被劈頭這一頓亂罵,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扇子之事也還罷了,但甘詩榕,他從沒想過兩人會演變至今天這樣的狀況。他承認自己對她是有好感的,可其實算不上她的什麼人,但要他和費長房解釋清楚,他又說不出口,當下愣在那不說話。
一個杵著柺杖的禿頭老者走過來問:「費長房,什麼事讓你罵人罵那麼兇!連我都讓你給吵醒了!唉約,怎麼多了個年輕人,太好了,今晚有人可以幫我搥背了!」
「抱朴子,你別打如意算盤了,快去告訴你夫人和睡鬼,準備開飯了。我們今晚有貴賓。」費長房不耐煩的說。
抱朴子撐著柺杖走了,費長房道:「你可聽到了,今晚有的你忙了,現在去撿河邊的鵝卵石,越多越好,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差不多像這樣,明白嗎?」費長房用手比了跟顆網球大小差不多的尺寸,便離開了。
子玄將鞋襪脫了,挽起褲管,將符合大小的石頭一一撿上岸,他發現河裡這樣的石頭不是很多,差不多撿了一籮筐堆在岸邊,就再也找不著了,這時候,費長房也捧了鍋子和餐具過來,他看了子玄一眼道:「動作還挺快的,把他們都放進鍋裡,再加滿水拿過來。」
子玄按照他的吩咐,將石頭裝進鍋裡,再加滿了水,那頭費長房已將火升起,等他將鍋架了上去,說道:「現在可以去請白 小姐,她應該醒了!不對,這是什麼味道,哎喲,快走!」
見他心急如焚的衝了出去,子玄也趕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的奔到甘詩榕所躺之處,見她已醒了過來,身旁有一個老婦拿了不知什麼東西正要餵她,費長房喝道:「三娘子,快住手!」
老婦恍若不聞,繼續將手中的物事往甘詩榕嘴裡送,子玄發出穿雲指,指氣衝到老婦背後,她猛然回頭,單手接下了指氣,手上的東西也掉了,費長房已趁機將甘詩榕拉開。老婦人哼了一聲道:「小氣鬼,我不過是為她吃個燒餅罷了。」
「你的燒餅連你老公都不敢吃了,還想害人,你知不知道她是地皇的孫女?」費長房咆哮道。
「別說地黃,人參我都不放在眼裡,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去吃飯了!」老婦瞪了子玄一眼,不甘願的走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在這裡只要是她給你的東西,通通都不許吃,也千萬別讓白 小姐吃!」子玄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看了掉在地上的東西,赫然是一個燒餅。
三人回到河邊,抱朴子和三娘子都已在草地上坐定,費長房問道:「睡鬼他人呢?」
「他叫我們別等他,說要再睡一會。」抱扑子掀開鍋蓋,香氣撲鼻而來。
「睡死好了,我們先開動,白 小姐,請嚐嚐看合不合口味!」費長房可十分客氣。
甘詩榕接過他盛滿的一碗,咬了一口道:「是芋頭,味道還蠻鮮美的,子玄你也試試!」
「嗯,真的很好吃!」費長房對子玄的稱讚一點也不領情,根本沒看他。
「對了,還沒跟你介紹,這位是我師叔抱朴子,別看他老,他一見到美女就成了野獸,白 小姐你要多提防些。坐在他旁邊的是三娘子,也是他夫人,她最大的興趣就是做麵點和飼養牲口。還有一個叫陳摶的傢伙,老是昏昏欲睡。我是費長房,是醉生夢死鄉的主人,也是你忠實的仰幕者。各位,這一位就是地皇的孫女,白素貞 小姐!」費長房熱情的向大家介紹,卻沒見到甘詩榕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惡之色。
「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以甘詩榕稱呼我,而不是白素貞或地皇的孫女,因為我的祖父只會讓我想到人類忘恩負義的一面。至於仰慕一事,我想費 先生是誤會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値得您仰慕之處!」見費長房碰了個釘子,抱扑子夫婦暗自竊笑。
「您這麼說就太見外了,當年你和許仙的情史令人傳為佳話,可是當我知道法海為此把你禁在雷峰塔的消息後,讓我三番兩次去痛扁那禿驢,逼他放你出來,後來他被我打怕了,竟跑到我師父那去告狀,害得我被師父禁在小玲瓏,說要關我五百年,我氣憤之下,請好兄弟王長放話出去,只要刑滿脫困,一定不會放過法海。嚇得他每天專心練功,又擔心贏不了我,只好強練震雷掌,最後走火入魔,功體自爆而亡。我師父看事主已死,就將我放了出來,可是當時的仙界狗屁規定太多,所有人都不准我去拆雷峰塔,說什麼天意之類的鬼話,我一氣之下就和他們鬧翻了。」費長房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還有這一段,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朝子玄一指。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子玄覺得一陣尷尬,連忙轉移話題道:「前輩,多謝您剛才相救。」
費長房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遠方出現了一個穿著破舊長袍,年約五十多歲、蓬頭垢面的邋遢男子走來,他坐在抱朴子和子玄中間,似是抱怨的說:「吃飯也不叫我,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
「你腦袋睡糊塗了,剛剛才叫過你!」三娘子可不耐煩了。
「叫過我嗎?」陳摶一臉狐疑,舀了碗石頭吃了起來,忽然抬頭看了看甘詩榕和子玄道:「你們兩個不錯。」說完又低下頭繼續吃,把兩人搞得莫名其妙。
「別理他,他向來都是這樣沒頭沒尾的!」抱朴子葛洪色瞇瞇的盯著甘詩榕。
「老頭子,你做什麼?」三娘子往他腦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晚飯結束後,子玄和甘詩榕都覺得這地方怪人著實不少,急欲離開,甘詩榕向費長房道:「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會忘記的,但是我們現在還有要事,必須先行離開!」
「這可對不住了,第一,兩位現在是仙魔雙方都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只有待在這裡,才能確保你們的安全;第二,你那位不稱頭的小男友還得通過一連串的試煉,我才能決定要不要把東西交給他;第三,憑你們二位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這可是九天之外的仙境。」費長房這番解釋,反而讓甘詩榕覺得非常火大,好不容易才出得雷峰塔,現在又被監禁在一個老人安養中心兼精神病院。
她氣衝衝的把子玄拉到沒人的地方,和他說了狀況,怒道:「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你叫普巴來接我們。」
子玄雖覺不妥,但還是拿出鈴鐺,搖了半天卻不見有任何聲響,背後傳來一個陰側側聲音道:「不要白費工夫了,這裡的時空是暫停的,外界的人也找不到,即便你們的人真的神通廣大,沒有特殊的咒語,也無法從入口進來的。」
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三娘子,子玄請求道:「前輩,我們真的有很緊急的事得離開這,煩請前輩通融放行。」
「傻小子,你耳朵聾啦!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裡的時空是暫停的,根本礙不到你的事,你真的要走,也得經過費長房的同意,不過他是一定不會答應你們的。如果你們肯幫我做幾件事,我和老頭子也許會幫你們求情!」三娘子的眼神說不出的詭異。
子玄問道:「不知前輩希望我們幫什麼忙?」
「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我那老頭子的身子骨老是僵硬的不像話,你幫我去給他搥搥,搥到他筋骨放鬆就行;至於你,小姑娘,你只要負責把我用來作買賣的牲口養的肥肥壯壯就成!怎麼樣?」三娘子正等著兩人的回答。
子玄心想:「這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何況幫助老人家,本來就是應該的。」當下說道:「只有這件事嗎?前輩放心,我一定會達成的。」
「好,答應的爽快!小姑娘,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熟悉一下環境,明天正式開始!小子,你去告訴我們家老頭子,說從今天開始,他去和費長房擠一擠,小姑娘到我房裡去睡,叫他別打歪主意,明白嗎?」三娘子說完,挽著甘詩榕離開了。
子玄返回河邊,葛洪和陳摶正抬槓著,見他來了,葛洪笑得嘴都裂開了,急道:「哎喲,我的享受來了!」
他立刻躺下,子玄邊敲他的腿邊告訴他三娘子交代的事,抱朴子道:「麻煩了,費長房一定不肯讓你跟他擠一間房,我看你今天要在這打地鋪了!」
「小朋友,你來跟我睡吧,我的屋子是右手邊第一間,晚上直接進來就好,不用敲門了,我先回去瞇一下,抱朴子,你好好享受吧!」說完搖搖晃晃的走了。
「真是怪了,陳摶這怪物向來討厭別人去吵他,今天不知道發什麼瘋,竟要你去跟他睡,也好,省得我費心!小子,你沒吃飯啊,怎麼力氣那麼小!」抱朴子抱怨了起來。
子玄加了幾分力,可是他卻沒感覺,還是直嚷不過癮。子玄怕傷了他,葛洪卻說:「使出你全部的本事,放心吧,你傷不了我的。」
子玄才明白原來這位前輩是有心試探他,運氣浩然正氣,每一下都像鐵鎚般的落下,抱扑子又說話了:「力氣是夠了,可是速度太慢,這樣不舒服,快點,快點!」
子玄用盡全身功力,轉眼過了一個多時辰,兩條手臂都腫了起來,全身滿是汗水,葛洪的腿卻還是一樣僵硬,他說道:「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力氣都上哪去了,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明天可要連背一起搥!」
子玄走進右手邊第一間屋子,陳摶見他進來,說道:「小朋友,後面可以沖個涼,洗好了再睡會比較舒服。」
他順便將自己的一套衣服遞給子玄,子玄聽從他的指示,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陳摶已經躺平在床上,房間裡另外一張床上草蓆,並放了一個瓷枕,一整天的遭遇早已讓子玄累得不像話,他立刻倒頭就睡。
到了半夜,陳摶將他搖醒,比了個手勢叫他跟著自己,陳摶帶著他走出屋外,兩人穿過濃濃的大霧,進入了一片森林深處,陳摶坐上了一塊岩石,命他也坐下,然後道:「我大概了解張道陵企圖你們不利,可是其他的狀態我並不清楚,你可以詳細解釋給我聽嗎?」
子玄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陳摶點頭道:「原來如此,我也覺得那個女孩雖有妖氣,本質卻不邪惡,反而十分光明正大!反倒是你,身為除魔師的後代,本領算不上高強,正義感也不是極強烈,何以竟會成為衝突的焦點?這讓我感到十分詫異,話說回來,你們家那些長輩和張道陵的反應也太過分了些,那女孩是讓著他們,不然的話,嘿嘿!」
「前輩的意思是......」子玄不解的問道。
「你以為妖界的勢力會比正道來得差嗎?她的祖父是地皇,父親是蚩尤,以她的地位,若是登高一呼,張道陵恐怕不大好過吧!」陳摶邊說邊搖頭。
「詩榕的父親是...蚩尤,那..地皇不也是...」子玄一陣結巴,這個震撼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
「怎麼,你不知道嗎?她從沒和你提起過?其實上古時代,仙族、妖族、和人族都曾經統治過這個世界,那時候三族是和樂融融的!仙族的首領是天皇,繼他之後是妖族首領地皇,最後才是人皇,三個人的後裔卻起了紛爭,人族的炎帝覺得自己的勢力日見縮小,起了貪念,三番兩次去洗劫妖族的村子,還暗中派人放火焚燒自己百姓的村落,栽贓是妖族幹的,他將族裡最漂亮的美女嫘祖送給了天皇的後代姬軒轅,騙他說妖族有想要統治世界的野心,請姬軒轅務必出面阻止。姬軒轅見到他的村落真的給人燒了,就派兵和地皇的兒子蚩尤開戰,蚩尤個性高傲自大,雖被人冤枉卻也不願解釋,後來終於戰死,妖族從此就被趕出人世,直到討伐商紂時,姜子牙和周文王才又請了妖族來當幫手,但到封神時卻食言。所以從此會和人族完全交惡!」聽了陳摶的解釋,子玄再將之前聽甘師榕和叔叔說的拼湊起來,總算明白了大概的情況。
子玄好奇的問道:「那地皇還活著嗎?」
「傻小子,三皇早不知道轉了幾世,他們的後代也是,你那個女朋友也許是地皇一脈果僅存的了。」陳摶感嘆的說。
「可是如果蚩尤是詩榕的生父,她的道行怎麼會只有一千多年?」子玄覺得這筆帳很有問題。
「小朋友,你知道妖族的壽命有多長嗎,地皇活了一萬六千多歲,蚩尤不雖是壽終正寢,也活了八千歳,你的搭檔並沒有見過她的生父,這應該是傳說中的轉生術,她是以卵生的形式給遺留下來,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孵化才能誕生,我想蚩尤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不讓姬軒轅有趕盡殺絕的機會。」
子玄沉默不語,人類真是可悲,他漸漸明白為什麼甘詩榕那麼唾棄除魔師了。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費長房不讓你離開這?」陳摶原本散漫的眼神忽然變得很犀利。
「因為正邪雙方都欲對我們不利,而且他說要測試我的實力。」
「哈,說來說去他還是不肯把東西爽快的交出來,這畢竟是他的死穴。話說回來,我還真不知道你的實力如何,不如我們切磋一下吧!」說完他從石上站起,雙手背在後面,等子玄出招。
子玄知道這裡住的全都是深不可測的高人,運起浩然正氣,向對方攻去,陳摶速度不快,但總是輕飄飄的避過子玄的攻擊,彷彿是被風吹起的棉絮,完全不受力,子玄見攻擊無效,使出烈陽掌,以熾熱掌力逼向對方,陳摶陡然間退出數歩,驚道:「這是烈陽掌嗎?」
「正是,晚輩誤傷了前輩嗎?」子玄見他吃驚的樣子,還以為對方已經受傷。
「那倒沒有,只是我之前練功時貪功求快,所以造成體內陰陽二氣互剋,用魂牽夢縈心法延命,命是保住了,可副作用就是會時常睡著,聽說烈陽掌對我的傷勢有療效,可是卻找不到擅此技的人,這下倒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陳摶難掩興奮之情。
當下陳摶坐在石上,命子玄坐在他對面,兩人各以單掌相抵,烈陽掌氣源源不絕的催動過去,陳摶的臉漲得通紅,但是立刻又恢復了原狀,這個情形重複發生了十多次結束,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陳摶忽道:「成了,你歇歇吧!」
子玄累得直喘氣,睡仙接著說:「我的傷好了一大半,現在只要再找個會震雷掌的人劈我幾下便成。」
子玄雖然想說話,無奈累脫了力,只能倚在石上休息,畢竟自己的功體也尚未恢復,現在又連續使用一小時的烈陽掌,真元耗損過劇。
「小朋友,你慢慢來,我先回去了,你治好了我一半的傷,我不會虧待你的,今晚的事別向任何人說起,明晚此地再見!」說完像煙霧般飄散。子玄也不由自主的在石頭上睡著了。
「起床了!還有活要幹呢!」費長房一大清早在屋外的拍門聲,把子玄給吵醒,發現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可是明明記得在屋外睡著了,但是身體的感覺卻是精神飽滿,活力充沛。根本不像熬了一夜。
出得屋外,費長房叫道:「早飯還沒著落,快去撿石頭!」
子玄回答:「可是前輩,石頭昨天就撿完了!」
「少廢話!昨天吃過飯,今天就不用再吃嗎?真是的,一大早就惹我生氣。」費長房走向林地,開始撿柴火。
子玄回到河邊,見到河裡不大不小的石頭又冒了出來,他和昨天一樣捲起褲子下去撿,不多不少正是一籮筐的量。
吃過了早飯,三娘子朝甘詩榕道:「該上工了!」
來到屋舍後方,一隻小花狗搖著尾巴跑了過來,三娘子愉快的笑道:「小乖,告訴娘你把東西藏在哪?」
小花狗衝了出去,不多時叼了個東西回來,三娘子從牠口中接過,是一把鑰匙,她著甘詩榕的手,走到一棵樹下,向右繞了三圈,再向左繞五圈,接著唸出:「香草奶昔,珍珠奶茶,焦糖瑪奇朵。」
說完暗語,那棵樹瞬間化為一棟巨型城堡,三娘子用鑰匙將們打開,甘詩榕和小花狗跟著她進入。
甘詩榕見到一間間的馬廄,裡面養了許多牲畜,三娘子對她說:「這些都是我的財產,因為我怕我們家老頭子沒事就進來偷我的東西出去給人家做人情,不然就是偷偷變賣然後出去泡妞。所以才設下了機關,剛才的祕語和開啟方法你要熟記,每天離開後將鑰匙交給小乖,第二天再叫牠拿給你,我會叫牠聽你的話,不過她向來認主人,如果牠不肯把鑰匙交給你,你就去我房裡的冰箱,拿鮮奶、穀麥脆片、還有小布丁給他吃,這樣就沒問題了。對了,絕對不能讓牠碰火。」
「為什麼交代我這麼多,你要去哪裡?」甘詩榕可好奇了。
「我有筆生意要談,得出趟遠門,過幾天才會回來,你先別打斷我,免得我忘了交代你事情,等會會給你時間發問的!」三娘子繼續往裡面前進。
到了一個小房間,門的高度大概只到小乖,三娘子將門打開,裡面大概有上千個手指粗細的小人,有的在耕種,有的在忙收割,稻麥蔬菜什麼都有,三娘子道:「這些食物給外面的那些牲口吃,你自己可不許碰。也不准讓小乖吃!」
甘詩榕暗道:「這老太婆搞什麼花樣?我當然不會吃這些,至於小乖,那得看他的造化了。」但嘴巴上還是說:「我知道了!」
到達了房屋的盡頭,三娘子打開後門,外面是一片廣大無邊的草原,門上有一個大環,她指著外面道:「你每天除了餵牠們外,還要把所有的動物放在這草原上跑,到了傍晚就敲擊門環,他們聽到聲音自然會回來。記住,這裡是後門,你要離開只能從前門進出,否則下去是無盡的扭曲空間,誰也救不了你。」
她將門關上,走回牲口處,挑了二十匹馬,十匹驢,又挑了十五頭牛,一一裝進她的大布袋,只留了一匹驢子在外面,她將布袋放上驢背,接著自己也騎上驢子道:「你現在可以發問了。」
「剛才經過後門的時候,看到有一個樓梯,上面是什麼?沒有其他的動物吧!」甘詩榕的這番話讓三娘子的臉色斗變。
「上面的東西用不著你管,你看好樓下就夠了,還有別的問題嗎?」三娘子顯然不大耐煩。
「小乖怕火嗎?」甘詩榕懷疑的問道。
「愚蠢!」三娘子丟下這兩個字,雙腿一夾,驢子飛也似的奔出,漸漸的成為一個小黑點。
在草地上,費長房和子玄把東西收拾乾淨,費長房忽道:「小子,我們來談談正事,你那個大哥要我送一樣東西給你,可是說什麼我都不甘願,況且你奪走了我的夢中情人,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第一,你拜我為師,扇子歸我,我絕對傳你一身叱吒風雲的功夫,連張道陵那個老鬼都不敢惹你。第二,就是你使出看家本領,如果你能打敗我,扇子就歸你,你自己決定。」
子玄心道:「這人本領十分高強,我要打敗他根本是不可能的,拜他為師既能學得本事,也不用傷和氣,可是他和天師為敵,大哥真的會希望我這麼做嗎?」於是說道:「可否讓晚輩考慮幾天?」
「沒問題,三天後你給我答覆,希望我能聽到明智的決定!」費長房吹著口哨離開了。
「小子,今天睡夠了,可以幫我搥背了。」葛洪杵著柺杖走來。
子玄見他坐了下來,於是像昨天一般,運起浩然正氣敲擊他的背部,才敲了幾下,便覺得對方的身體堅如鐵石,他知道這是抱朴子給他的另一項考試,當下運起穿雲指,指指戳向穴道,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葛洪道:「夠了,現在替我鬆鬆肩膀!」
子玄再度施展烈陽掌,熾熱的氣勁很快的便讓葛洪吃不消,他大叫道:「輕點,輕點。」
甘詩榕將所有的牲口都趕到了草原上,她將後門關好,順著樓梯往上爬,樓梯的盡頭是一扇大石門,她拿出鑰匙,卻發現門上並無鎖孔,只有一個刻有複雜花紋,長方形的凹槽。她轉頭問小乖:「小乖,你最聽話了,告訴姐姐,這道門怎麼開?」
小乖嗚嗚的叫了幾聲,轉頭跑了,甘詩榕追了上去,左手抓住牠的後頸,拎在半空,說道:「好呀,你不聽話,看我怎麼對付你!」
她右手點出,隔空朝地上畫了一個弧形,地面上清楚的出現了一個圓圈,小乖被丟入圈內,這圓圈彷彿有無形的牆圍住了,小乖怎麼衝也衝不出來,她將雙手置於胸前,一上一下相對,運起真氣,一個火球斗然而生。然而小乖見了火,非但不害怕,反而搖著尾巴不停的跳躍著,希望甘詩榕將火球給牠,甘詩榕搖頭道:「不行,除非你幫我開門。」
小乖掙扎了一會,終於吐出一塊紅色的牌子,甘詩榕拿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卻不知是什麼材質。她解開了地上的封印,將火球一丟,小乖歡天喜地的追去了,甘詩榕不去理牠,逕自將牌子往石門上的凹槽一壓,紅色光芒瞬間閃動,但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石門應聲而開。她取下令牌,走入室內,見到裡頭除了中央有張巨大圓桌,其餘空蕩蕩的,走近圓桌一看,有一本厚厚的石書,封面上刻著「禁斷之傳」。
她企圖翻開書,卻發現封面重的驚人,使出了五成功力才翻開封面,第一頁是一片汪洋大海,看得見書中的海浪在波動,也傳出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用手去摸,竟然摸到真的海水,連忙將手抽了回來。就在此時,耳邊傳來陣陣琴聲和歌聲,如癡如醉的歌聲和旋律動人琴聲搭配,讓她好想進入書中的世界,忽然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是幻術!」
她即刻運功抵抗,但歌聲和琴聲卻越來越擾人心神,她看到幾個赤裸上身的女孩捧著琴和她招手,而遠方的海面上似乎有東西陣陣隆起,她雖然不確定是什麼,但是那東西一定不小,因為海面已出現了漩渦。甘詩榕沒等對方現身,一掌拍出,震雷之力直往海裡衝去,趁著人魚和海怪閃躲之際,她翻開下一頁,這次是一個海岸,周圍都是岩礁和一些奇怪的人像,她有一種不好的直覺,直接跳過這頁往後翻。
這次出現了一片樹林,林中吹著奇怪的旋風,一股食肉獸的腥味撲鼻而來,這猛獸以低沉的吼音咆哮著,令她感受到一股極強的氣勢,但又好奇的想知道是什麼奇怪的動物,突然間一隻白額大老虎竄了出來,甘詩榕才剛覺得:「這有什麼稀奇的?」
後面又追出了一匹頭上長著一枝角,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是黑色類似馬的動物,她脫口叫道:「獨角獸!」
但細看卻沒有蹄,四肢腳掌都有著鋒銳的爪子,嘴的兩側有劍齒虎般的獠牙,只見牠以極快的速度撲向那隻老虎,轉眼間將對方四分五裂。甘詩榕不忍再看,一頁一頁的往下翻,直到最後一頁,最後一頁沒有任何的異象,只有一張簡單的圖,看起來和小乖很像,下面著明:「蝸斗,食火獸,生性好動,食火後容易拉出自燃的糞便,經常釀成災害。」
甘詩榕隱約覺得事情不大妙,這時外頭似乎傳來了陣陣的喧鬧聲,她將書迅速蓋上,取了令牌衝出來,外面多間牲畜的居所都已經燒了起來,她趕忙用掌風滅火,好不容易將火都撲滅了,卻找不著小乖,忽然發現後門竟然開著,急忙衝了出去,外面的大草原已經燒成一片火海,甘詩榕急敲門環,所有的牲口都逃了回來,她抓起最後進來的小乖,把牠扔進一旁的大水缸,任牠在裡頭載浮載沉,走回門口,運起神功,氣吞山河再出,將滔天烈焰吸得乾乾淨淨,再檢查牲口,幸好沒有任何損失,她順手拿了幾個小人做的燒餅、饅頭,這才把奄奄一息的小乖從大水缸裡抓出來,把令牌餵了牠吃下,再走回前門,將城堡鎖好,把鑰匙交給小乖,發現日已西斜。
費長房熱情的招呼她來吃晚飯,陳摶則又睡了一天,並不起來吃飯,倒是費長房向抱朴子問了句:「三娘子呢?」
「誰知道?」葛洪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繼續喝著湯。
「她說有生意要談,要幾天後才會回來。」聽到甘詩榕這麼說,葛洪眼睛都亮起來。
「你若打歪主意,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師叔!」費長房警告著眼光不離甘詩榕的抱朴子,但顯然他沒聽進去。
吃過了晚飯,甘詩榕回到房間,叫小乖在門外蹲著,給他一盆鮮奶、布丁、榖片三合一,經過一整天的威嚇利誘,小乖顯然已被牠治得服服貼貼,牠乖乖的守在門口。到得深夜,抱朴子見費長房睡著了,搖身一變,成了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溜回了自己屋裡,小乖聽得腳步聲,露齒咆哮了起來,甘詩榕在房內聽到低沉的斥喝聲:「小笨狗,叫什麼,連我都不認得了!」
她手裡握著迷魂散,抱朴子一進門就覺得天旋地轉,不省人事。
回到房裡,子玄看著熟睡的陳摶,想到今晚仍有約會,不願立刻就睡,卻也不敢將陳摶吵醒,到了約定時間,陳摶卻仍舊打著酣,子玄輕搖了他幾下,見沒什麼動靜,只好回床上睡了,再醒來時,卻見陳摶和自己仍舊坐在昨日的樹林中,睡仙說道:「我等你好久了,怎麼這麼晚才出現,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前輩,我們是在夢中嗎!」子玄若有所悟。
「陳摶點頭道:「嗯,這是魂牽夢縈心法的第一層。」
「可是,我身上帶著食夢獸.....」子玄這可迷惑了。
「那是對付邪派幻術用的,我的氣息並不會吵醒牠。」聽陳摶一解釋,他這才明白過來。
子玄忽然想到一事,問道:「前輩,您說只要找到會震雷掌的人,就可以治好您身上的傷了嗎?我那個同伴就精於此技,是否要找她過來?」
陳摶半信半疑的說:「此話當真?這可真是奇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現在漸漸明白你為什麼會被捲進這一切了,你的命運讓人驚訝,也許真的能勝任大事也說不定。今夜先不去找你的同伴,明天再說!倒是你替我解決了心腹大患,你想要我怎麼回報?」
「晚輩不需要任何回報。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可不成,這樣吧,我收你為徒,將畢生所學傳你,你覺得如何?」聽陳摶這麼說,子玄反道說不出話來。
陳摶見他發呆,問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子玄於是將費長房欲收他為徒一事說了,陳摶聽完,說道:「你自己的想法呢?」
「晚輩心想,費長房前輩的本領雖強,但好像與天師敵對,晚輩受天師和大哥照顧甚多,這次的誤會原本就是因我沒和大家解釋清楚,若是拜費前輩為師,恐怕日後與天師和大哥不好相見;況且大哥要送我的東西晚輩雖沒見過,但也不想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子玄說到這,忽然停住了。
「可是費長房於你有救命之恩,你又不想得罪於他,況且事情已經到了這樣,就算你不拜他為師,以後見到張道陵也不大好過;可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擔心如果拜了他為師,你的同伴會瞧不起你,是嗎?」陳摶替他把話接完。
子玄點了點頭,陳摶微笑道:「那你還等什麼,立刻拜入我門下,我就幫你解決這件事。」
這股氣勢可絕不是昨天初見的睡鬼可比,子玄不由自主的向他磕了三個頭。
陳摶笑著將他扶了起來道:「好徒弟,我這就告訴你,費長房其實只是在試探你,如果你真的答應,他不但會認為你沒有骨氣,也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寶物留下。我問你,你覺得費長房的本事與你大哥誰高些?」
子玄回答:「依弟子之見,應該是費前輩來得厲害些,畢竟他可以和張天師一較高下。」
「你知不知道,當年費長房曾經敗在王長的雷閃十方之下,所以才將平山定海扇輸給了他?費長房將此事引為奇恥大辱,於是閉門修練,終於悟通了道德真經中的清靜篇,與許多仙界之人切磋,竟無人接得住他的三招,無敵之名不徑而走,但卻始終沒和你大哥有機會再動手,後來聽說王長自創了一招叫天罡十字什麼來的,威力煞是驚人。這兩人雖是好友,其實卻是不停的暗中較勁,只是誰也不願意先將底牌掀出來。」子玄倒不清楚,原來兩人中間還有這一段。
「可是大哥的本事再高,難道還贏過了天師?」他這可搞迷糊了。
「傻小子,就算你現在的本事多了得,難不成會和自己的長輩動手嗎?況且在當年萬仙大會中,王長那招的威力可是眾所稱道,費長房也算是新人中的佼佼者,至於張道陵,我應該說他是終身成就獎吧!」這很明顯的是諷刺張天師的地位遠超出了實力。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贏過費前輩!」子玄越想越覺得希望渺茫。
「你還不明白嗎?這只是試探,你現在當然贏不了他,可是他又沒說你只能挑戰一次,你的根基不差,再加上這兩天已有大幅的進步,只要苦練一段時日,要打敗他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這番話讓子玄感到十分懷疑。
陳摶見他不信,問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和昨天的力量差了很多?」
子玄回想今天對付抱扑子的時候確實比昨天輕鬆很多,雖然昨天瘦了點小傷,又比較勞累,但也不至於如此,於是答道:「確實是這樣沒錯。」
陳摶解釋道:「你以為費長房叫你去撿石頭只是擺架子嗎,那河裡的水有療傷補氣的功效,你每餐吃的石頭,是許多人想破頭都得不到的東西。一般來說,費長房所煮的石頭,吃一餐會增加五十年修為,雖然不及崑崙山仙果,可是你也吃了四次了,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先不要和費長房提拜師的事,等三天後他來問你,你再告訴他,到時候你仙體已成,他想要傷你,也沒那麼容易。」
子玄驚道:「仙體!這是怎麼回事。」
睡仙笑道:「人有三魂七魄,我們成仙之人的第一個要件就是捨棄肉身,以三魂為精,七魄為體,你之前吃了崑崙山仙果,多了兩百年的修為,再這麼一餐餐的吃下去,你靈體的密度早就足夠,過不了幾天你就可以拋棄肉身了。」
「可是弟子並不想要拋棄肉身!」子玄急得快哭出來。
「你也別緊張,又不是說一定要拋棄肉身,只是肉身會老,平時又有很多累贅,你若要留著也行,只是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因為時間是暫停的,所以你就算離開肉身他也不會死,你只要離開時再將他帶走便成了!」子玄聽完,總算放心不少。
「現在該談談你的本領了,昨天我和你交手,發現端木家的浩然正氣有幾個致命的弱點,第一,它需要花時間來啟動,也就是說,你雖有神功護體,卻不能做到氣隨意轉的地步,必須讓浩然正氣成為一種習慣,讓你無時無刻都在使用。第二,這是所有練護體神功之人的通病,你太過依賴浩然正氣,所以你攻擊的速度明顯的變慢不少,如果你認為遇到真正的高手可以藉由挨對方一擊來抓住對方行動的話,那就是在玩命。我想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浩然正氣的防護力雖然不錯,卻也不能說是天下無敵。再堅硬的盾牌,也經不起連續的攻擊,所以我一定要加強你的速度。至於其他的功夫,你也學了不少,每一項皆可說是一時之選,可是都沒練到家,短期內你不需在學新的招式,只要將現在的功夫融會貫通即可。」陳摶這番話說得子玄十分慚愧。
師徒兩人立刻開始練功,陳摶幾乎完全採守勢,只憑著詭異的身法避開子玄的攻擊,子玄不自覺的將速度越加越快,但仍沾不到他的邊,陳摶只有在偶爾才反擊一兩 招將子玄逼退,子玄再出烈陽掌、穿雲指等招式,才漸漸扳回一點頹勢。
抱朴子被一桶冷水給澆醒,發現自己被綁在三娘子城堡中的一根柱子上,他叫道:「快放開我,你這丫頭怎麼會用巫毒教的邪術!」
「是你自己居心不正,半夜裡闖進我房間想幹什麼?」甘詩榕抄起牆邊的馬鞭,沒頭沒尾的抽了起來。
在一陣哀嚎之後,葛洪求饒道:「好姑娘,你放開我吧!」
「放開你,我有什麼好處?」
「你要什麼好處都行!我老人家禁不起這樣綁,對氣血不好!」葛洪這時已變回了禿頭老者。
甘詩榕就等他這麼說,不動聲色的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先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還有你們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
「這地方有點像是我們這群散仙的避風港,是費長房找的,他算是仙界的叛逆者,向來不遵守傳統規則做事,天界的人原本還看在他師父的面子容忍他,直到他和壺公──也就是我的師兄鬧翻,才被仙界除名。不過他的本事卻早已超越了我師兄,所以人稱仙界流氓,沒什麼人敢惹他。至於陳摶,他長期以來都被稱為仙界最沒用的腳色,仙界每次派任務給他他都在睡,所以被逐出也是很正常的。費長房見他沒地方去,就收容了他!我夫人原本也是修道之人,後來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練出了一套法寶,她開了間客棧,自己充當老闆娘,凡是上門的客人一定免費招待茶水,只要心存邪念或做過惡事的人喝了水,他的眉心就會出現一道黑氣,這時三娘子就會替他們準備特殊的燒餅,只要他們吃了,就會變成驢子,她就靠著經營這間黑店來懲罰惡人,但畢竟造孽太多,有一次自己被人陷害,吃下了燒餅,她也吃了幾年苦,後來被我所救,我見她一個女子在外流浪,所以就勉強收容了她。」
甘詩榕聽他這話頗有不盡不實之處,將手中鞭子一揚,喝道:「我才不信你有那麼好心,你再不說實話,本小姐就把你在這倒吊三天,一滴水也不給你!」
抱朴子見謊言被戳破,連忙改口:「好好好,我說便是,其實我本來和壺公是師兄弟,他降妖伏魔的本事雖然大些,可是論醫道,我卻是仙界第一好手,素有起死回生之能,又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
「我不要聽你自吹自擂,你只要說出你為什麼會被趕出仙界。」甘詩榕耐心所剩不多,又狠狠的抽了他一鞭。
「唉唷,好姑娘,你別動手啊,我,我當年不過是多喝了兩杯,一時失態,就一個.....不小心...撞了人家一下。」甘詩榕見他這麼支吾其詞,已明其理。
她逼問道:「你酒後亂性,佔了誰的便宜?」
葛洪仍狡辯道:「我佔誰便宜了,不過就是不小心撞了何仙姑一下,我連這都說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甘詩榕心想:「這個老色鬼,連八仙都敢惹,活該被逐出仙界。三娘子年輕的時候一定長得不錯,才會被她看上,不過嫁這種老公,也算她倒楣。」忽然靈光一閃,問道:「你說她的燒餅吃了會變成驢子,那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她是想對我不利嗎?而且這個地方這麼多牲口,難道你們還縱容她做這種事?」
「因為.....你身上有妖氣,我們又不知你跟地皇的淵源,還以為是費長房帶回來處置的妖怪,所以多有得罪,不過你現在不是沒事了!至於這許多牲口,是一些神仙抓到了冥頑不靈又無法殺死的邪靈,就送來這裡,請三娘子將它變成坐騎,這種坐騎可日行數萬里,又聽得懂主人的命令,而且也無法掙脫這個束縛,只是一開始可能會有些反抗的心理,要待在這直到被馴服,所以三娘子常會替大家服務。嗯......我尿好急,拜託你先放開我!」甘詩榕這才明白所謂的做生意,原來是指這個。
「你現在只要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什麼是禁斷之傳,它有什麼功用?」甘詩榕想到下午發生的事,不由得好奇起來。
「你問點別的行不行,這個我可不能說!」抱朴子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你不說,我就灑點巫毒教的蝕骨粉讓你嚐嚐!」甘詩榕從懷裡取出一包藥粉來。
「區區巫毒教的東西,怎麼傷得了我,剛才不過是不小心才著了你的道,我好歹也是醫仙,不信你就試試。」抱朴子吹噓的口氣讓甘詩榕頗為反感。
她側著頭想了想,拿出燒餅和鰻頭,笑道:「好個醫仙,你剛才說吃了燒餅會變成驢子,那鰻頭呢,是馬還是牛?沒關係,反正全部讓你吃下去,看你變成什麼仙?」
手裡拿著燒餅鰻頭,便要往葛洪嘴裡灌去,葛洪心想:「這一來我不成了牛頭馬面了?」連忙叫道:「好好,你先住手,有話好說!」
她將食物先放下,威脅道:「要是你不老實,本小姐絶對有辦法治你。」
抱朴子暗道:「這死丫頭,等我脫了束縛,非整死你不可。」他從剛才就一直試著掙脫繩索,但甘詩榕把藥量下得太重,所以到現在都還恢復不了力氣,抱朴子心裡雖然惱火,還是忌憚對方的手段,只好苦笑道:「其實禁斷之傳在我們大夥住在這沒多久的一天早上,突然出現在醉生夢死鄉的入口,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都是我們個人當時所最需要的,費長房說那些東西不知是妖界還是魔道企圖來套交情的,所以統統扔了出去。可是...」
說到這卻不繼續說下去,甘詩榕道:「可是你那個 夫人卻將它撿了回來!」
「噓,小聲點,給我那師姪聽到了可不是好玩的。」葛洪神色凝重的看了看四周。
「你怎麼那麼怕費長房,你不是師叔嗎?而且我們在這個城堡裡,他應該也不會知道。」甘詩榕顯然不大明白。
「他雖然是我師姪,卻比我高明甚多,而且還得過真武大帝的傳授,當真是非同小可。唉,我要是有他的本事,怎麼會讓你綁在這?」葛洪對這個師姪顯然還有幾分畏懼。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告訴我禁斷之傳的功用到底是什麼?」她沒留意到葛洪正慢慢的掙脫開繩子。
「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人,過來一點,免得我師姪聽見。」他雙手各扣了幾枚金針。
甘詩榕正待靠近,小乖卻咆哮了起來,她回頭望去,抱朴子見機不可失,猛然躍起,數枚金針扎入甘詩榕左肩,她頓感左半身僵硬,完全失了知覺,右手勉力還擊,但身形轉動不便,就在一掌揮出的瞬間,金針又已穿入手臂,終於整個人都給定住了,葛洪乾笑道:「這下看我怎麼對付你。」
甘詩榕雖為人所制,卻不慌亂,運起最後點力氣,咬破舌尖,一口血凌空吐出,霎時成為一團火球向抱扑子衝來,他不屑的說:「這種招式,也太瞧不起人了!」
說完單手接住了火球,冷不防手卻給小乖咬住,這下子好不疼痛,蝸斗嗜火如命,起肯輕易放開,他又不敢痛下殺手,否則無法向三娘子交代,費了一番功夫,終於將小乖給制服,回頭卻已不見甘詩榕的蹤跡,葛洪喃喃自語的說:「邪門,難道她還有本事逃跑,不過也跑不遠了。」
他環顧城堡內,忽然覺得背後站了個人,他急忙回身,幾乎撞到對方的鼻子,連退了幾步,竟是費長房,他嚇得轉身就跑,費長房將他一把抓住,怒道:「我說過了,誰都不許碰她。」
葛洪腿都軟了,全身發抖的說:「好師姪,你...你..你不是....不是睡著了嗎?」
費長房將他重重往牆上一摔,拍了拍腰上的葫蘆道:「你給我下的那些粉,全讓小玲瓏給消化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三娘子違背約定的事嗎?我不過是不想計較罷了,可現在你為老不尊,還想染指我們的貴賓,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他將葫蘆解下,打開塞子,喝了聲:「收!」
一股強大的旋風倏然而出,葛洪整個人被吸的飛了起來,他抓住身旁的柱子,雞貓子喊叫道:「等...等一下,她身上的金針會順著氣亂流,除我無人能解。」
費長房知道他所言非虛,關上了塞子,一切轉眼歸於平靜,葛洪也從柱子上摔下來,費長房只丟下了一句:「人在屋外,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她好好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經過一夜的訓練,子玄在身法反應和招式威力方面都有明顯的進步,雖然陳摶並沒有教他武功,但是他已經從舊有武學裡有了新的領悟。但令他感到好奇的是,自己無論如何攻擊,都絲毫沾不到師父的邊,陳摶發覺他的疑惑,解釋道:「你的悟性還不錯,可以發現中間的訣竅,這就是魂牽夢縈心法的奧妙之處,我掌控著夢境,你就無法傷害我,唯一真實的,就是你的訓練成果。在醒來之前,我必須提醒你,你拜我為師的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包括你的夥伴。」
一早出了屋外,子玄不等費長房的吩咐就逕自將石頭撿好,但卻沒見到其他人,過了好一會,才看見甘詩榕在屋子的角落向他招手,還伸出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安靜,子玄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甘詩榕將他拉進屋中,告知他昨晚的事,子玄
奇道:「有這等事?那他們現在人呢?」
甘詩榕將嘴一努,道:「在隔壁房裡呢,誰知道他們在幹麻。」
忽聽得屋外傳來睡仙的叫聲:「怎麼搞的,難得起床卻沒飯吃!」
兩人趕緊奔出屋外,沒多久,費長房和葛洪也出來了,兩人的臉色皆是鐵青,吃飯時也不說一句話,陳摶問道:「你們師叔姪倆鬧什麼彆扭?」
「吃你的飯吧,吃完飯回去睡覺!」費長房沒好氣的回答,陳摶也識趣的不回話。
吃完了飯,費長房向甘詩榕道:「昨晚的事很不好意思,我和抱朴子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這裡就麻煩你們看守了,請不要試著離開,那只是白費工夫。」
接著便拉著葛洪消失了,陳摶看了看兩人,說道:「真難得,兩個小朋友陪我到林子裡逛逛吧!」
睡仙走在前面,甘詩榕心想:「昨天聽葛洪說,他是仙界中最沒出息的人,這老傢伙不知道要搞什麼花樣。」但子玄卻十分恭敬的跟著,她忍不住暗罵:「這個笨木頭!」
三人一前兩後的走到一大塊空地上,陳摶向甘詩榕道:「那天聽費長房說,你是地皇的孫女,不知地皇絕技陰陽掌,你學會了幾成,可否練兩手給我看看?」
甘詩榕搖頭道:「什麼陰陽掌,我不知道。」
睡仙繼續說道:「我倒是小有研究,不如請兩位和我練練。」
甘詩榕看了子玄一眼,子玄點了點頭,兩人分站在兩邊,陳摶身吸了一口氣,林中霎時起了一陣大風,他大喝一聲:「小心了。」
右掌凌空向子玄拍去,子玄以烈陽掌應之,但覺一道無形之力將自己平平的推了出去,同時烈陽掌掌力竟被逼了回來,這是前所未有之事,但見陳摶左手朝甘詩榕一招,她也立即給一股力量吸了過去,甘詩榕使出震雷掌,睡仙在掌力及身前打了個哈欠,不慌不忙的翻過手來,震雷掌力亦全數送回甘詩榕,兩人一連變化了數種身形招式,但都在陳摶的雙掌翻轉間,給輕輕鬆鬆的化解了,激鬥之際,陳摶忽將雙掌一向前推,一向後招,兩人彷彿被夾在兩面收攏的巨牆中間,倍感呼吸困難。子玄伸出雙臂,急提真元,以烈陽掌苦苦支撐,甘詩榕也不停的以震雷掌試探這無形力場的破綻,就在兩人掌力交會之際,陰陽掌的障壁產生了一道細微的裂縫,甘詩榕見機不可失,連番出掌,烈陽配合震雷之氣,終於破了陰陽掌,宏大的氣勁直衝出去,正中陳摶胸口,睡仙一連吐出好幾口黑血。
子玄忙衝過去扶起他,叫道:「師.詩榕,快來幫忙扶前輩休息。」
「不礙事,淤血吐出來的好,倒要麻煩她再劈我幾掌。」陳摶向甘詩榕揮揮手。
甘詩榕走到他身前,陳摶笑道:「麻煩你對著我胸口任脈、背心督脈,和頭頂百會各劈一掌,也要如剛才那般用力才好。」
甘詩榕雖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還是照做了,陳摶閉上眼睛,運氣調養了一會,道:「多謝你了,我的內傷拜你所賜,已無大礙,再過各把月,功體應該可以完全恢復。這是陰陽掌的秘笈,現在物歸原主。」
他將兩本冊子遞了給甘詩榕,解釋道:「此乃上下兩冊,以你目前的根基,只能練上冊,否則會導致功體潰散,甚至危害到你的性命,切記!」
「你怎麼會得到這項東西?」甘詩榕疑惑的說。
「一個朋友送的,我只能說這麼多。」陳摶的臉上充滿無奈。
甘詩榕不死心,問道:「你平白無故的把這本秘笈還給我,有什麼特殊目的嗎?」
「沒什麼目的,當初我期待能達到武學中的一種境界,但發現這套武學除了妖族,其他人練了有害無益,本想將它毀之,又不希望前人心血就此斷送在我手裡,所以留至今日。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別告訴任何人是我將這本秘笈給你的。」話說到這,他望著甘詩榕。
「連你的這些朋友也不能說嗎?這是為什麼?」這下可把她搞糊塗了。
陳摶點頭道:「是的,因為會增加無謂的麻煩,這是我的一個請求,如果你能答應,我會很感激。」
「好吧,我答應你。」甘詩榕就是吃軟不吃硬。
「多謝了,你如果練功有什麼問題,可以請你的朋友來問我。對了,你們剛才將烈陽和震雷掌之力合而為一,竟然突破了陰陽掌的障壁,這倒挺有意思的,如果你們兩人能交換武學,應該可以有令人驚訝的收穫。」陳摶這番解釋讓兩人都若有所思。
「子玄,算你賺到了,這是震雷掌的秘笈,接住!」甘詩榕將秘笈拋了過來。
子玄將它放進懷中,也將烈陽掌的口訣告知甘詩榕,她笑著說:「我倒不急,畢竟我想先將陰陽掌練會。」
陳摶叮嚀道:「練陰陽掌絕不可貪功,務必循序漸進。他們三個也差不多快回來了,我們出去吧!這次抱朴子夫婦可能在劫難逃了。」
「應該沒那麼嚴重吧,他們倆個難道還會怕了費長房?」甘詩榕十分不以為然的說。
「倒不是怕,而是當初有過約定,我們離開仙界,是為了理想不同,而不是要與仙界全面為敵,所以不應該在立場上有任何偏頗,這就是為什麼費長房義正嚴詞的拒絕化外魔源的拉攏。當初我也很贊成他這麼做,但三娘子的個性本就孤僻倔強,她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更改,費長房在葛洪帶她進入醉生夢死鄉時,兩個人就因為觀念不合而產生衝突,」
「是關於什麼樣的衝突呢?」子玄好奇的問道。
陳摶打了個呵欠道:「你們應該都知道,三娘子的燒餅不能吃,那是因為她從前用燒餅將有邪念的人變成牲口,但費長房卻認為,邪念並不足以成為一個人犯罪的事實,我們做仙人的都難免會犯錯動怒,憑什麼要求凡人不能有邪念。他們為了這個問題爭吵過不只一次,每次都是葛洪卡在中間調停,後來費長房也懶得管了,就任由她在這繼續她的生意,她幫人馴養牲口或坐騎,對方也會替她捉一些靈界的奇禽異獸作為報答,這就是禁斷之傳的功用,它可以將這些生物以最小的形式來收藏,同時會營造出適合他們生存的環境。」
「這些你都知道?」甘詩榕張大了眼睛。
「這個地方就這麼丁點大,誰做什麼事大夥心裡有數,況且三娘子每次進出,帶得都不是小東西,也很難不引人注意,只是費長房平日都避開她。這次可不同了,我瞧他是鐵了心要把他倆趕出去。這兩人在外面的仇家不少,本領又十分有限,如果出去了,恐怕難以安享晚年。」他說著邊搖頭邊嘆起氣來。
「看在這幾天叨擾你們的份上,這件事交給我!」甘詩榕自信滿滿的說。
「你?費長房也許會賣你的帳,但是你真知道該怎麼解決嗎?葛洪夫妻還不見得會感恩呢?」陳摶嘴巴上這麼說,可是態度卻完全不像真的擔心。
甘詩榕何等精明,已看出他另有計策,當下說道:「前輩,你早有解決辦法,何不說了出來,這不是對大家都好嗎?」
「不是對大家好,是對你有好處,你拊耳過來。」他在甘詩榕耳朵旁邊交代了一些話,甘詩榕聽著,臉上不自覺浮出笑意。
子玄雖然感到好奇,可是師父沒叫他過去,也只好安分的在旁邊等,甘詩榕聽完,忍不住讚道:「真是妙計!」
林子外傳來吵雜的聲音,陳摶催促道:「他們回來了,我們快出去吧!」
才出得林來,就聽到費常房怒道:「沒得商量,你們要待在這,就得把禁斷之傳和密室給毀了,以後也別再做這些奇怪的交易,蝸斗也得趕出去。」
三娘子臉色鐵青,見到甘詩榕,暴喝道:「都是你這死丫頭害的。」
她雙手揮舞,便欲衝了過來,費長房將竹杖一擺,剛好停在三娘子的鼻尖前,冷冷的道:「這不關她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要怪,就怪你連老公都管不好。」
這句話真是正中要害,三娘子瞪著葛洪,半响不說話,忽然雙手掐住了葛洪的脖子,嘶啞的嗓子哭喊道:「你這個老色鬼,現在害得小乖要被趕出去,我饒不了你!」
陳摶趕緊拉開兩人道:「凡事都好商量,老夫老妻的何必這樣,費長房只是一時氣話,對不對?」
她猛向甘詩榕使眼色,甘詩榕和費長房道:「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可以借一歨說話嗎?」
費長房露出驚訝的表情道:「就我們兩個人?」
甘詩榕點點頭,拉著他的手走了,走進樹林深處,甘詩榕把臉一板,怒道:「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害我?」
「這話怎麼說?」費長房吃了一驚。
她忿忿的道:「葛洪的事我可以不計較,因為我知道你在他就不能對我怎麼樣,可是如果你把他們趕出去,害我得罪人,我出去不就麻煩了?而且這事要傳出去,那些自以為是的正道人士又會說是白素貞那妖精迷惑了費長房,讓他和師叔鬧翻,道時候張天師也來了、八仙也來了,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再給關個幾百年,你武功高強,窩在這就沒事了,別人也不敢找上門。」
費長房呆住了,想了一會說:「對不起,我的確沒想到這點,不過如果你願意,歡迎你在這長住,保證沒有其他人趕來騷擾。」
話還沒說完,已被甘詩榕白了一眼,他連忙改口道:「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我已經忍她很久了!」
甘詩榕笑道:「她在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你要把禁斷之傳扔出去我不反對,但小乖跟了她那麼久,應該讓牠留下來,況且牠還救過我,就當是我替牠求情,至於禁斷之傳,雖然是化外魔源的東西,但也有不少三娘子的心血在裡面,不如把它借給我,等我解決了與地獄方面的紛爭,再還給三娘子。」
「我看你是劉備借荊州吧,好處都給你佔盡了,這鬼花樣是誰教你的?」他狐疑的望著對方。
「我自己想出來的,不行嗎?其實我也不是不願意住在這裡,這裡風景好,環境清幽,又不會有人殺上門,最重要的是,有人連石頭都煮得那麼好吃,要不是我外面的事還沒辦完,我還真想待在這...」這幾句話簡直說到費長房心坎裡。
「東西交給你我是沒意見,不過你在外面到底有什麼事,要不要我幫你擺平?」他被這迷湯灌得可樂歪了。
「你放心,我有需要絕不會跟你客氣,所以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嗎?」她等著費長房的答覆。
費長房點點頭道:「我這裡沒問題,可是還得扮扮黑臉才能幫你擺平那兩夫婦。」
出了林子,費長房佯怒道:「算你們運氣好,甘 小姐說不想計較這件事,三娘子,蝸斗你可以留下來,可是禁斷之傳要交出來。」
聽到小乖不用被趕出去,三娘子鬆了一口氣,與葛洪互看了一眼,逕自走回房間,甘詩榕快歩跟上,抱朴子正覺得奇怪,陳摶卻拉住他說:「醫仙,我這兩天睡得落枕了,幫我看看吧!」
見到甘詩榕跟進房來,三娘子臉一板,冷冷的說:「你跟來做什麼,害人精!」
「別這麼說嘛,好歹我替你保住了小乖,而且我是來談和的。」她頓了頓,繼續說:「我知道禁斷之傳是你多年的收藏,但你這次要保住它恐怕不大容易,不如將它先借給我,等費長房氣消了,我外面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再將它還給你。我保證會完璧歸趙。」
「我有什麼好處?」見三娘子問了這個問題,甘詩榕已經知道剛才那番話生效。
「這個,它可以讓抱朴子只對你一人忠心。」甘詩榕取出一小罐藥粉交給她。
三娘子搖頭說:「光這樣還不夠,我要你把肉身留在這當作抵押,萬一你到時候違約,我也賺到一個年輕女孩的身體。」
其實甘詩榕在這裡住的幾天,也早就發覺自己的靈體越來越強,不再需要肉身了,笑著說:「好啊,我離開的時候把它交給你。」
三娘子點點頭,取出禁斷之傳交給她道:「這本書的最後一頁有所有生物的說明,紅色字是要特別注意的,代表有危險,我勸你不要亂放裡面的生物出來,他們都不好管。」
陳摶纏著葛洪不放,葛洪實在不耐煩了,罵道:「老睡鬼,你一直纏著我幹麻。」
陳摶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剛才你們不在的時候,那女孩說對昨晚的事很抱歉,又不敢來自己跟你說,所以託我替她說個情。」
「她有那麼乖,我才不信呢?再說,你睡鬼收了人家什麼好處,要來當和事佬?」抱朴子惡狠很的看著他。
「好處是有的,可是比起給你的禮物,就算不了什麼了!」他把一個布袋塞進葛洪手中。
葛洪打開一看,是一大堆藥粉和一本册子,正是蓋得當日所留下的物事,他先將藥粉都聞過一遍,再翻開冊子,看到裡面的文字,眼睛都亮了起來,驚呼道:「這是所有魔界的植物與屬性!還有,這本書的作者是...」
陳摶噓的一聲:「你知道就好了,小丫頭肯送出這份大禮,對你這個醫仙夠誠意了吧!」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到底收了什麼好處。」葛洪仍舊不死心。
陳摶知道要是說不出個理由,不只是葛洪,就連費長房也會懷疑自己,他顧作神秘的將抱扑子拉到一旁,悄悄說道:「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除了睡就是酒,她答應要幫我弄一罈妖界的珍釀,還說會幫我說服費長房,讓我到他的小玲瓏裡睡上一覺。」
「呸,你的出息還真大!」葛洪罵歸罵,卻也不由得信了。
晚間吃飯的時候,葛洪窩在房裡專心的研究新得到的禮物,陳摶則說累了一天不想吃飯,回房睡了,飯後三娘子想起還有是要交代甘詩榕,拉著她回房了,子玄幫著費長房收拾東西,費長房忍不住問他:「小子,考慮得怎麼樣了?我今天心情不錯,你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拜師。」
子玄恭敬的說:「晚輩對於前輩的厚愛非常感激,但又不敢愧對大哥的一番好意,所以只能在此謝過。」
「哼,你就是要跟我爭扇子!那好,明天一早讓我試試你的實力吧!」費長房拂袖而去。
三娘子翻開禁斷之傳,指著上次那個吃老虎的動物道:「這是駮,牠愛吃虎豹,生性兇猛,你放牠出來或接觸牠的時候要特別小心。」
「怎麼放牠出來?」甘詩榕可感興趣了。
「翻到最後一頁,有牠的約束咒,唸完牠就會被放出來,但可別在這弄,費長房會發瘋的!如果你真的有興趣,倒可以讓你進去和牠玩玩。」三娘子取過掛在牆上的鐵鍊,將鍊子縋進了書裡。
甘詩榕拉著鍊子緩緩的降進書內,駮還沒等她落地就開始咆哮,一頭撞了過來,甘詩榕不慌不忙,雙足往他的角上輕輕一點,已借力躍了出去,反手便回了一記震雷掌,這一下指出了三成力,這猛獸甚是乖覺,一個翻身,避過了掌力,又撲了過來,甘詩榕向旁邊一側,左手伸出,已拉住牠的鬃毛,轉身騎了上去,駮又踢又咬,可是卻傷不到她分毫,甘詩榕雙手抓緊牠,同時運起震雷掌,這下用了五成功力,把這猛獸痛得亂叫,甘詩榕道:「你不亂咬人,乖乖坐好,我就饒了你!」
牠好像聽得懂似的,立刻坐下,可是當甘詩榕一下來,牠便又衝了過來,甘詩榕怒道:「一點都不乖!」
震雷掌如開山似的猛劈,終於再度讓牠安靜了下來,如此又循環了三次,駮才算真正被馴服了,像隻大狗似的舔著甘詩榕的手示好,甘詩榕拖著腮幫子想了想說:「駮好難聽,以後就叫你嚕嚕米好了!」
嚕嚕米搖著尾巴,似乎很喜歡新主人替牠取的名字。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