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面目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看伊索寓言？」

「因為它是我的聖經。」

「可是他是一本很老的書，很無聊，而且還是一個奴隸寫的，是很不自由的作品。」

「我們現在討論的，可不是公平交易，而誰都是命運的奴隸。」

「你不是阿！你可以主宰命運。」

「哈哈哈哈，你這五年來最甜的話就屬這句了，雖然並非事實，為師的賞你什麼好？」

「我不知道，我最近跟我男友在冷戰。」

「為什麼？你撒嬌不就沒事了。」

「為什麼我要撒嬌？」

「因為那是很有用的工具。」

「比念還有用嗎？」

「那就是念阿！傻子，陷阱看起來越溫柔，越容易讓獵物上門。」

「好深奧的道理。」

「那你就該看看這本書了。」

「過時的東西真的有用嗎？」

「外在永遠都會改變，而內在的本質是一樣的。」

「我覺得你最近變得好奇怪，說話都聽不懂。」

「我本來就是這樣，只是我以為你長大了，簡言之，不管是夫妻、同居人、配偶、穩定交往男女朋友，本質上都是同一種東西阿，不要被外在迷惑了。」

「你好像和尚。」

「禪宗的東西是蠻有意思的。」

「可是你不是不相信神佛嗎？」

「禪這個字就是用簡單的方法來表示，它沒有不科學阿！」

「那你覺得我該換男友嗎？」

「你自己不會占卜嗎？現在你的功力應該夠了。」

「可是依賴你比較方便。」

「依賴我就要被念，我不幫你占卜，只要你想想自己有沒有錯？」

「你居然站他那邊！你又不認識他？」

「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希望你快樂。」

「可是你說過人應該不幸。」

「我說的是人應該從不幸中學取教訓。」

「那你自己快樂嗎？」

「應該說我很平靜。」

「什麼意思？」

「有句話叫做照見五蘊皆空，佛家認為業力由慾望產生，所以斷了慾望，還完業力之後，就不會再產生新的業力，這句話還蠻有道理的。」

「你真的在念佛ㄟ，你受了什麼刺激？」

「我沒有受刺激，只是研究一下宗教的書籍，看看他人的觀點。」

「你該不會要出家吧！六根清淨！」她雙手合什。

「六根清淨說的是無眼耳鼻舌身意，也就是斷掉感官一切的好惡，同時把意念也架空，如此便能脫離六道之外，但我不想這麼做，也還是會喜歡吃美食，或者看看美女，但慾望降低比較不容易發脾氣是真的。」

「我覺得你走火入魔了，我要沒收你的聖經。」她順手把書抄走，徒弟太熟就容易沒大沒小。

「隨便你，反正你拿去對你也有好處。」

「我最近在想我是不是不適合婚姻？」

「你還年輕，太早結婚的確是風險，多看看比較好吧！」

「可是我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說吧！」

「我這五年來召喚了很多男友，卻沒有一個能讓我滿意，或者說他們都沒辦法像你一樣說服我。」

「因為他們是男友，我是師父，你不聽話就死定了。」

「可是我一直很聽話，而且你也不需要處罰我。」這句話有問題，我忽然心悸了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找好口才的男友。」

「不是，我前任是辯論社的，他只會把我氣個半死。」

「所以你要不要把召喚條件列清楚一點。」

「你剛剛說要賞我東西的，算不算數？」這丫頭突然發難，必然有惡毒之計。

「我可以幫你召喚，怎麼樣？」

「我上次問我媽說如果我男友年紀大我很多她會怎麼樣，她說無所謂。」靠！

「你記不記得很久以前你問我說我騙了師祖，並且繼續練功的事。」

「對吼，你不講我都忘了，為什麼你可以騙他？」成功扯開話題，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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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於成仙這件事怎麼看？」他老人家壓低帽子，坐在對面桌，揮手示意我把胡椒鹽遞過去。在這個飄著細雨的夜裡，我們坐在路邊攤吃著意麵，彷彿是兩個不曾熟識的客人。

「陽九陰六，道家的仙追求的極陽，無論佛道的追求都在單數，也就是孤獨的究竟。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愛眾生而不是小我。而西方巫術更著重愛情的力量，所以女巫常被冠上污名。」

「你覺得你做得到嗎？」

「應該說是我還不覺得我的人生有那麼慘。」

「你還是有在練功吧！」

「你一直知道我有。」

「那你當初為什麼答應我？」

「師父，您明明只是希望我不要再顯露功夫，免得引起忌憚，我也不認為天官們都不會武功，否則帶兵如何能服人？」

「你就是不聽話，練功就會慾望，因為你會自以為比人家高明。」

「我還不想丟掉成就和優越感，況且您年輕的時候不也練過武功，只是沒練好。」

「臭小子，你怎麼知道？」

「師父的小手臂特別粗，很明顯是南拳底子，但只有肉粗，骨不粗，所以說沒練好。」

「呸，沒大沒小。」

「師父上回跟非禮鄰居太太的計程車司機吵架，一副他動手也不怕的氣勢，我就知道您也不全是用算計的。」

「少說兩句會死嗎？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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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你要滿足我的願望了嗎？」真是糾纏不清。

「我只說要賞你，誰說要讓你許願的？」

「我不管，你言出必踐。」可惡的小孩。

「我是，你有什麼指教，說吧！」

「我在想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應該很適合。」現在年輕女孩都這麼大膽嗎？

「不適合。」

「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戀童癖。」

「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裡就是小孩子。」

「所以你寧願讓自己不幸，也不要跟我在一起，還可能會導致我的不幸？」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邏輯，我今天還真他媽不幸。

「聽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碰學生，明白嗎？這是我們這行的行規。」

「那我背叛師門就好了。」這女人今天吃錯什麼藥了？看來不出狠招不行。

「你對我只是移情作用，年輕女孩碰到年輕男孩，在愛情上得不到所有的滿足，就會抱怨，如果你爹還在，這現象可能會好些，但是你只是把我當作他的．．．．」

「你閉嘴！」她現在很火，看來有效。

「你給我安分一點，我警告你。」她被殺氣震攝住了，得趁勢追擊：「如果你再造次，我就會讓你對我和所有修練相關的記憶消失。」

她死命的瞪著我，有動搖卻有更多憤怒。

「你要不要試試看！」我繼續恫嚇她。

「你才捨不得勒！」

「我言出必踐，這天下沒什麼我捨不得的東西，我對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一視同仁的捨得。」

「你常常跟我說壞掉的人比壞人還可怕，我覺得你寧願每天折磨自己也不願意快樂，你才是完全壞掉的人！」她竟然把書朝我臉上扔，還好有避開，不然真沒面子。

聽聲音應該是在哭，但我沒看到正面，因為她已經奪門而出了。我趕緊拿出鹽巴來灑，邊念念有詞：「不跟你搞師生戀就是壞掉，你才壞掉，你全家都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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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再也沒聯絡了。」

「有一陣子，兩年前她訂婚了，就寫信來跟我道歉，小孩子就是這樣。」

「所以這個故事還有續集嗎？」

「我希望沒有了，誰知道呢？事情總是會來的。」

「可是我覺得你好像還有什麼沒交代？」

「你煩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