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你的念不夠專一。」
「要多專一?」
「你連自己要什麼都無法確定,三心兩意,當然會失敗。」
「可是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很正常。」她說的一點不錯。
「那就不要太貪心,一次試一個。」
「師父,念可以干擾每個人,並影響他們的決定對嗎?」
「不行!」
「是不行還是不應該?」
「撇開道德層面不說,念是屬於自己的意志,每個人的意志有強弱之別,即便你經過訓練,懂得使用方法來讓你的念更集中,也不代表你能超過對方的意志,比方說職業運動員需要經過長期的高壓訓練來達到成果,所以他們的意志也比一般人堅定。所以每個人都有念,只是呈現的方式不同,以及是否有經由意識和練習去驅動它,而就算詛咒對上健康而強壯的人,也不見得能造成預期的傷害,所以規律的運動很重要。」
「若是念很混亂也很難控制吧!」
「應該說是不值得控制,你看到今天下午來抽牌的客人嗎?叫他抽牌時他一下找煙,一下看手機,考慮半天,猶豫不決。就是臨事勾陳,根本不用占卜了,執此念,做什麼事都一樣。」
「那碰到強悍的人,你還有辦法用念來控制他嗎?」
「與其說控制,不如說引導,人的思想就像水火,都是看似難以捉摸,實則為有軌跡可循的東西,一旦你瞭解固定的軌跡,就能找到破綻切入。」
「那你可以示範厲害一點的法術給我看嗎?」
「你想看什麼?詛咒嗎?」將草人從抽屜拿出來的時候,她眼睛都亮了。
燒紅的針插入了草人的頭頂,發出噗噗的聲響,她興奮的叫:「他會死掉嗎?」
「你說誰呢?」
「被你詛咒的人。」
「不會,你想試試嗎?」
「好!」她真有耐心,那枝針都被噴槍烤到得用夾子夾,她才插入草人的左手,還差點燒起來。
原來還是會痛的,忍不住痙攣了一下,她叫道:「怎麼回事?是咒力反衝嗎?」
「沒有反衝,你做得很好,我的左手幾乎動不了了。」
「你!幹嘛詛咒自己!!!」她叫這麼大聲幹嘛?
「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咒放在自己身上。」
「可是這樣很痛阿!」
「當你能夠把燒紅的針插入手裡,並且熬過,你才會徹底瞭解一切並非理所當然,而開始加倍珍惜,同時降低慾望。」
「我不懂!我以為詛咒應該是讓別人受苦。」
「人們總會受苦的,我也樂於看他們遭受不幸,畢竟幸福只會帶來偷懶和貪婪。唯有苦難才能讓他們認真思考並蛻變。但不是每次的苦都要由我來做。你可以把草人分解,然後丟到旁邊的箱子裡。」
「可是箱子裡是麵包蟲ㄟ,這樣你不會有事嗎?」
「不會,這也是蠱毒的一種。」
「他們會吃掉草人?」
「恩,這個過程稱為蝕。」
「可是草人會被我撕裂!」
「有很多事情比撕裂更痛。」
「像是什麼?」
「失戀。」
「靠!那這樣我還要談戀愛嗎?」
「人總該勇於冒險。」
「那你為什麼不去交女朋友?」
「我們換個話題吧!」
「我媽上次說你被師祖逐出師門,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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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進我的門?你本身學了不少東西不是?」
「我只是覺得前輩的東西很有意思。」
「那我問你,你學會了想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人生若能順遂也就夠了。」
「你沒有企圖心嗎?」
「企圖什麼?」
「比方濟世為懷。中國每五百年出一個天官,姜尚、孔明、李淳風、袁天罡、劉基等都是佼佼者。」
「哈哈哈,恕我直言,我對做奴才沒興趣。」
「恩?」
「這些人都是奴才命而已,姜子牙如果真有本事,就不用七老八十才發達。孔明最終既沒完成北伐,也沒把阿斗扶起,更比司馬懿短命。李淳風袁天罡那麼厲害,武則天如何上位?劉基連自己的死劫都避不開,在我看來,擅六壬精風角的高手何其多,您剛才舉的這幾個,只是不安於室罷了!」
「狂妄!但有點意思,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練武的吧!」
「學過幾年。」
「你贊同以暴制暴嗎?」
「要給人打何必練武?」
「那如果要你放棄練武呢?」
「為什麼?」
「因為練武的人遇到事情,本能就會想用蠻力解決,功夫越好,越不會去思考別的解決方式,所以如果你要跟我學,就得放棄練功。」
「好吧!」考慮了半天終於點頭。
「你不是爽快答應的,想必經過取捨,那我就破例再收最後一個弟子吧!」
師父召集了其他師兄弟:「我年事已高,且你們都有所成,本不想再收徒,但此人誠意甚堅,惟帶有肅殺暴力之氣,須磨過性子,我才會教他本事,否則就是害他。你們也別小瞧他人家,他可是帶藝投師,還是可以跟你們互相切磋砥礪的,你可以和各位師兄們行禮了。」
有人鬆了口氣,也有人露出睥睨之色,更有態度緊張的,用各懷鬼胎形容一點也不為過。既然排行最低,我自然也懶得露本事,何況師兄姐們個個自負甚高,偶有考較,也不是真心發問,不過試我的底,則一概以基礎的學說應之,有人因此輕視,但也有人反而敵意更重。
師父也常測試我,但和他過招有好處,每當他發現我懂了什麼,就會往深裡帶,我只要露出思考的神色便停止,等想通了再去確認。不到兩年,已經把脈絡大致摸熟,那天他扔了本書給我:「好生研究去。」
「奇門遁甲總訣」,我之前老嫌枯燥,現在看倒別有一番滋味。想將它和道法結合,畫了幾張符,卻聽得背後咳嗽聲,師父和幾位師兄師姐都在。
「學什麼鬼畫符?成天念咒都走偏了,就是有你這種好高騖遠喜歡弄法的,去去去,別回來了,惹到你算我倒楣,是我看走眼。」他頓了頓,見我發楞,又怒道:「非要我拿掃把趕你嗎?」
我二話不說,即刻叩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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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媽說她從前也會法術,為什麼沒被開除?師祖偏心嗎?」
「你師祖的話是藏頭詩,本意是『學成就去,別惹是非。』意思是待在本門才有是非!他怕有人妒忌我,可惜太晚了。」
「所以後來才有鬥法的事嗎?」
「哈哈哈,嚴格來說跟我鬥法的,只有令堂而已。」
「可是媽不是這麼說的。」
「因為她不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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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找我有什麼事?我可不夠格幫你們占卜。」
「你好歹該尊稱我們師兄吧!」老三不客氣的說。
「我已經被逐出師門,按理不能稱呼各位師兄,當然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很樂意。」
「少廢話,交出道印。」
「道印是掌門人才有的東西,不在師父,就在大師兄身上,你們怎麼會找我要?」
「我勸你不要裝蒜。」老四的架勢似乎是準備施展蠱毒。
「諸位高手在面前,哪輪得到我放肆,不如小弟先倒杯茶向各位請安,以敘舊禮。」按下熱水瓶,將玻璃杯裝到七分滿。
「你一念水神咒,我就祭五雷訣劈你。」老二永遠都殺氣騰騰。
「我哪敢?」說話瞬間,已將熱水帶杯子朝老四砸去,誰叫他離我最近?他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又被我當胸一拳,後腦杓往後撞,正中老三的鼻梁。
我抓起老四往老二甩去,他五雷訣全劈在替死鬼身上,又扯過老三的頭髮往牆上撞,現在老二躺在地上,掙扎著起身,我用力踩了他幾腳。
老五什麼都來不及做,呆在原地,我瞪著他說:「你現在還能用念嗎?」
他的意念早就潰散,不停的發抖,但火氣已經上來,乾脆再踹兩腳,讓他們一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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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揍他們?」
「這樣就夠了,你以為會跟電影一樣鬥法嗎?」
「可是他們有法術阿?」
「可是用揍的比較快阿!什麼有效就用什麼,別死腦筋。」
「那我需要練武嗎?」
「交個練過的男友不是更快?」
「等等!我發現了,你騙師祖,你答應過他不練拳的。」
「這個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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